顾瑶进门就看到马氏和陆瀚宇皱紧了眉头。愁眉苦脸的样子，同她之前给陆景之校稿时有几分相似了。“二叔二婶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惹你们不高兴了？”顾瑶笑吟吟的进门，看他们愁苦的模样，还不忘调笑了一句。马氏看到她，就忙上前拉上她的手。陆瀚海和王氏过世早，长房的三个孩子这些年都是她在细心照看。虽只是婶娘，可也相当于他们的半个娘亲。这会想到陆景之之后可能会遇到的烦心事，她这心里就格外难受，看到顾瑶的笑脸就觉将那些话说出来是一种残忍。她不出声，陆瀚宇却是急得顾不上这些。他忙上前一步，紧张的说起之前在茶楼听到的闲话。“瑶儿，这事……这可如何是好？”他没有质问他们有没有事先想到这样的情况，他只担心后续会带来的影响。顾瑶笑着安抚的拍了拍马氏的手背，招呼着他们别急坐下说。“二叔，这事我同景之提起过，茶楼那些造谣的人也是我让人安排的。”“什么！”马氏惊得差点坐不住椅子，“瑶儿，这，你怎么能让人传这种闲话？这一个不好就把景之毁了啊！”“二婶，这种话我不让人去传，彭长安也会让人去传，我来找人引导话题，不会让坊间的传言太过离谱。”主动权控制在她手上，就便于她后续的安排。“可是……”马氏和陆瀚宇都有些懵，他们都不懂陆景之为什么会由着她拿自己的前途胡闹。顾瑶对着他们二人继续安抚的笑，“二叔二婶放心就是，我们这样安排自有用意，一定不会影响景之的声名。”只是可能会让她在安阳府名声大噪。不过陆家从此多了一个厉害的女主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以后不论是陆家生意还是她自己的嫁妆，有这一战成名的声势在，打理起来都会容易一些。陆瀚宇和马氏对她的有些半信半疑，但再多问又怕会让顾瑶多想，以为他们对她疏离有隔阂。就只能强压着心中的担忧，等陆景之从书院回来，将人喊到正院，听他也说了同顾瑶相同的话，这才算是放下心来。“二叔，明日书肆那边您还要多费心，人手一定要多备一些。”“这个你放心，之前瑶儿特意交代过，我已经从书坊那边抽调了不少人手，还从牙子手上临时找了一些人手过来。“这些人要是顶用，我就直接买下来，以后就放在书肆和书坊里。“你和瑶儿将台子都搭好了，这戏要怎么唱，二叔还是会的，你们放心就是了。”说起正式售卖这一天的安排，陆瀚宇终于有些底气。他就适合做这些不需太过动脑子，只要有经验就能处理好的事。这种售卖方式他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可再怎么花哨，那也是卖东西，没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他就不怕。陆景之又仔细的安抚了几句，让陆瀚宇和马氏彻底放下心来，这才回了兰山院。晚膳已经备好，顾瑶见他进门就露出了然的笑。“去更衣洗漱来用膳。”明天还有热闹要看，顾瑶今晚决定早些休息。陆景之听话的进到内室去更衣洗漱，再出来长发披在身后，发梢还沁着水珠。顾瑶顾不得用膳，忙从秋霞手中接过布巾为他细细擦拭。“不是特意交代过，洗过头发一定要擦干才行，你不怕以后头疼吗？”她一边擦，一边碎碎念。这些话每次他沐浴出来，她都要念上一遍。可他就是怎么都听不够，只想看她为他紧张的模样。他眼梢勾笑，侧转过头看向她。“夫人以后都帮我擦，好不好？”幽深的眸子闪着细碎的星光，顾瑶垂眸就似能看到漫天星光。手中的布巾紧了紧，她笑着回了声：“好啊，那我的头发夫君以后帮我擦可好？”陆景之莫名心弦颤动，眸子也瞬间染出薄雾，他哑着声回了声好。除了牵手，他们还能做些旁的亲密的事了！顾瑶不知他为何突然哑了声，只当他今日在外同夫子和同窗说多了话，伤了嗓子。擦好头发，放下布巾，还不忘给他倒了杯温水，又加了几滴灵泉水。两人用过晚膳进到书房，顾瑶这才问起陆瀚宇和马氏。“二叔和二婶可是彻底放心了？”“嗯，不过明日恒之和听雪那里还要同他们说上一句，恒之性子急躁，我怕他同人起了争执。”陆恒之在半月前办好曹氏的身后事后，就被他师父拖走了。他从小喜动不喜静，最喜欢爬墙上树。四岁就能翻出高高的围墙，一个人到街上乱跑。他这个师父就是四岁偷跑出去那年认下的，他跑到街上差点被人贩子拐跑，挣扎间被他师傅路过救下。机缘巧合下，发现他有习武天分，就收了他做徒弟。等他长到十岁，陆家人才从旁人口中察觉他这位师父似乎来头不简单。但对方从不提自己的来历，他们也便不问，就是陆恒之自己，也只把师父是个寻常老人。陆瀚海和王氏去世后，他对师父更加孝敬。若不是要给曹氏祭扫，他还不会回来。虽说他再过两日就又要离府，但以他在府中呆不住的性子，离开前肯定会出府在街上走动。性子冲动，身手又好，陆景之还真担心他会把顾瑶找的那些人反复揍上几顿。顾瑶听完他的话，只愣神了片刻，就立即将人往外推。“你现在去说！不能拖到明天。”四岁就能翻墙的人，万一夜里忍一时越想越气呢，半夜就出去将人揍一顿怎么办！这些散播谣言的人，可是她让四喜好不容易寻来的。话术都是她隔着屏风亲自教出来的。真被揍得不肯再出门，那才是麻烦。陆景之被推出院子，一边往前院走，一边失笑摇头。只他来得似乎还是有些晚，因为陆恒之不见了！院中下人惶恐交代，二公子晚膳都没吃，人就不见了。陆景之：“……”回兰山院的路上，他皱着眉头努力思考该如何弥补，以及让顾瑶消气。顾瑶也没想到刚刚才得知陆恒之是冲动的性子，然后他就冲动得如此彻底。“府里……还有哪些人我应该多留意吗？”无力扶额，顾瑶靠在椅背上，有些明白何为神一样的对手不可怕，猪一样的队友才愁人。陆景之无奈又尴尬的摇了下头，有陆恒之一个需要操心的就足够了，若是再来几个，他怕是也要短命了。“我已经让人去寻他了，也许他出府是去寻他师父……”这安慰的话，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些不信。不过顾瑶还是很给面子的嗯了一声，心中已是在想应对的办法。再重新找人教授话术已经来不及，找个医术高超的郎中……倒是可行。在她脑中各种念头飞转，陆景之睡得极浅一心在等陆恒之回府的消息中，六月初四这一日终于到了。晨起的阳光洒向大地时，安静了一整晚的府城再次恢复喧嚣。陆家书肆中，程掌柜已经在清点人手严阵以待。陆瀚宇也快速用过早膳上了马车，准备去书肆主持大局。而浅眠中转醒的陆景之，在昏沉眨着眼，回过神才意识到他的好弟弟似乎一整晚都没回来。这个臭小子不是将顾瑶悉心培养的几人，揍了一遍又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