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和谈的官员要年后才会启程，这件事她之前也听陆景之提起。因着再有一月就要过年，而且关外的战事也没全部平息，所以皇帝允许和谈官员年后再启程。只一来一回，还要回京后同皇帝仔细交代过再拟定诏书，这些流程全部走完，确实需要不少时间。顾瑶听着黄筠筠的叹息，又侧头看了看她。有了儿子的陪伴，她现在每一天的时间都被小家伙占满，没了胡思乱想的时间人也明朗了许多。“筠筠，你可有想过，恒之他日后也许要常驻玉城了。”“常驻就常驻呗，只要不打仗我跟战儿过去陪他就是了，她们都说玉城那边虽然气候不算好，吃用也不及京城，那那边的女子活得更自在，可以在街上纵马，也可以像男子那样去打仗，我很想过去看一看。”黄筠筠之前就派人去玉城买了院子，现在院子还空着。这事她在书信里已经同陆恒之提起，他回信时还说等回到玉城就去看看他们的家。他们虽然全都没有明说，可都已经将后续安排好。她笑得明媚，再不是陆恒之刚离开时的惶恐不安，顾瑶笑着抬手在她头上轻揉了下。“我们筠筠长大了呢。”“总不能让你们一直为我担心。”她现在回忆起当初的状况，都觉有些脸颊发烫，实在是有些丢人。不论陆恒之有多期盼能回来参加儿子的抓周礼，陆辰战周岁宴这日他都没能回到京城，只提早几日让人送回了一颗已经打磨好穿孔的狼牙坠子。这是他给儿子的满岁礼物，陆辰战没见过父亲，他只在娘亲的话语里知道爹爹是个大英雄。所以在得到这颗狼牙后，他似是父子之心相连一般，死死的攥着这颗狼牙，说什么都不肯放开。儿子喜欢，黄筠筠也不强迫他放开，只让人准备了红绳将已经穿孔的狼牙编上链子，然后戴在他的脖颈上。陆辰战抓着狼牙，对娘亲笑的无比欢喜。抓周礼这日，当他坐在桌上，面对着铺满桌子的各式物品，他一边笑着流口水，一边一手抓起匕首，一手将爹爹送的狼牙又抓在手中。黄筠筠看着他手中的东西，莫名有些感叹。爹爹都还没见过，居然就如此受他影响，她多希望他长大后不要像他爹爹那样要靠战场搏杀来换得官职。她一直盼着他能有读书的天分，日后也可以科举入仕。可惜。她看着儿子憨憨的笑容，耳边听着旁人夸赞的说着‘虎父无犬子’这些话，她笑得很是唏嘘。顾瑶看着陆辰战抓着匕首和狼牙不肯放，想到陆韫宁现在看到什么都喜欢，抓到手上的东西就要用嘴尝一尝，她就有些头疼。“战儿居然一直抓着狼牙，以后肯定能子承父业，也做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姜氏站在顾瑶身旁，笑语中也有唏嘘。这陆家兄弟一文一武，全都能走到极致。日后的陆家该是怎么样的权倾朝野？“战儿现在还小，然后如何谁都不清楚，老夫人对战儿有些偏爱呢。”顾瑶笑呵呵的，只这话听起来总带着点意有所指，姜氏呵呵笑着不再提这件事。“来年就要乡试，瑞之那孩子准备如何了？”“就是一直在努力读书写文章，老夫人有所不知瑞之开始认真读书已是十二岁，他读圣贤书不过几年，现在也还小，我们都不急着让他下场。”姜氏说话间，身旁的夫人们全都将注意力挪了过来。陆家已经有两位人杰，不会再出第三位吧？她们心中刚生出种种念头，就听顾瑶意有所指。姜氏笑了起来，就知道顾氏几位聪敏，她只简单提一句，她就明白是何意。“是，那孩子年纪还小，翻过年也不过十七岁，若是可以，你们让他下一科再下场吧，多准备几年也更稳妥。”顾瑶闻言微微怔了下，随即就意识到她这话是何意。每一科中如果有京中出身显赫之人人下场，京中旁的学生就会刻意避开这一科。免得争抢了对方想要的荣耀。姜氏刚刚这样突兀的提起，就是告诉她这一科有人要下场，让她最好劝一劝陆瑞之。而这话当众说出，也是让有心人能‘安心’。顾瑶也笑了起来，看向姜氏轻轻眨眼：“嗯，不过瑞之还小，总想寻机会下场让自己试一试。”“少年人行事向来随心，这些怪不得你们。”两人一唱一和，再这样的场合里将想被人听去的话悉数说了一遍。抓周礼结束，陆家照旧是准备上午的宴席。黄筠筠今日算是主角，宾客大半都由她来招待。顾瑶在一旁躲懒，有心人想要凑上来说几句，也被她身旁的庞氏和姜氏劝退。等府中宾客悉数离开后，顾瑶这才同回到房里的陆景之说起陆瑞之的下场一事。“是哪个府上的公子如此大排场？距离下场还有大半年时间就开始挨家挨户的警告？”想做解元、会元，那就好好读书，别将心思放在这种地方！顾瑶的语气有些不客气，陆景之已经许久不见她这般气鼓鼓的模样，当下心中好笑的上前揽上她肩膀。“是国公府的四公子。”之前大皇子和三皇子在行刺他这件事上，全都没讨到好处，还被皇帝将人赶到了封地。去了封地便在很大程度上意味着与皇位无缘，林家这几年拉拢收买的人手一再折损，再加上皇后在宫中早就无宠，林家总要给自己寻条后路。顾瑶听他这般细细分析，只嗤笑了声。“旁门左道。”没有那样的气运，还想保持这份优越感，这林家人果然都跟皇后一般，脑子里缺点东西。“这事我会处理。”想让他的弟弟也不下场给他们让路，林家当真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心中已是开始快速谋算，这一次也许能给皇帝一个废后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