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不喜欢。”世界上除了女人以外,其余全都是男人。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三条腿的男人还不是遍地都是。皇上又怎样,在某些人眼里,那是权利巅峰的极致,可以依附、效忠,可以为自己、为家族赢得想要的一切。但那些人里,并不包括云纤夜。她对皇权有着清晰而深刻的认识,也对自己的现状和未来有着完整细致的规划。对这座奢华却也沉重的皇宫有着本能的厌恶,使得云纤夜从来不会像其他贵女那般,留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若有一天,你需要住在这里呢?不喜欢怎么行?”宗政玄的话语之中藏着一些试探的意味。云纤夜停住了脚步,惊讶的望着他,似乎不能理解他说这话的意思。“其实皇宫里也有不错的风景,随本王来。”他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给揭了过去,就那么拖着她的手,在长乐宫内绕来绕去的走。真不愧是一代宠妃曾经住过的地方,长乐宫甚至比皇后住的未央宫还要大上许多,宫内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每一处都是如此精妙而美丽。宫殿的主人仙去已久,可因为有宗政玄在,这宫殿完全被保留了下来,与它的主人仍在人世时一模一样。宗政玄对此处极度熟悉,他所走的全都是小路,甚至还带着她从假山之后绕了一小圈。两人来到了长乐宫中最最安静的一个角落,这里虽然是人迹罕至,但也打理的清爽干净。空地上,摆着一排木架。架子上,放了好多个花盆。应是有花匠在精心照看,那些花儿长的非常好,有的枝繁叶茂,有的花香四溢。宗政玄却是视而不见,一直来到了最角落的位置,“这里有些很特别的花儿。”云纤夜是真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带她来赏花的。好闲情逸致啊!实在不像是玄皇叔这样的人会做出的事。云纤夜心底满满的疑惑,她跟着他蹲下来,看着盆里的那只绿色的植物,长长的叶子像是海藻一般,呈天女散花状的分布开来,颜色极深,不太起眼。她对花的研究不多,不过这盆叶子看着实在是眼熟。仔细的想了一会,云纤夜笑了,她知道这是什么了。果然是稀罕玩意,真没想到,长乐宫内居然有这种花。宗政玄自从见了那盆花开始,整个人变的非常的沉静,他的头压的很低,眼神里满满的感伤,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周围的气氛随着他情绪上的变化,竟有些压抑起来。云纤夜心有疑惑,正想问问,宗政玄忽然开了口,“这种花,只在夜里开花,花开花落,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若不守着,很难看到花儿绽放的情景。”“好神奇的花儿。”云纤夜没有嘴快的说她知道有关这花的来龙去脉,难得玄皇叔有心情来亲自为她解释这种小事,她只要做个最可爱的聆听者,静静的听他讲就好了。“有个人,最爱这花,每到花期,不善熬夜晚睡的她总要撑着精神等花儿绽放。”宗政玄的手指,托起了最外的一层叶子,漆黑不见底的眸子里涌动的是无人可以理解的复杂情绪。云纤夜好像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了。必定是这长乐宫的原主人,宗政玄的生母,唯一不是皇后,却能用‘凤’为号的女子。“花开,必是极美。”云纤夜不想说太多花去触及到了宗政玄心底的伤处,便捡着不太敏感的字句来说。“是啊,极美。”他叹气。扬起手,把她勾进了怀里,紧紧的抱住。他似乎是需要她来作为倚撑,又不愿意让她发现。云纤夜自然是有所察觉,不过以她的个性,就算是发现了也只会装作没发现,心中还有些暗喜玄皇叔肯把这一面展露给她知晓呢。玄皇叔,是在想念他娘亲了吧。真好呢,还有一个至亲之人,他可以来缅怀。云纤夜努力的想了想,自己为人两世,父母缘分都极薄,她脑海里甚至连父亲母亲的影像都没有,无依无靠,宛若浮萍一般,似乎很难理解思念母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玄皇叔那般情绪自制的男人,竟也有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候。她无法感同身受,只能试着去体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蜷在他怀抱当中,听着那清晰而沉稳的心跳声,好一会,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宁氛围在两个人之间扩散开来,宛若有了心心相系的感应一般,滋味难以形容的好。“花快要开了。”他忽的出声。云纤夜精神一阵,聚精会神的忘了过去。一股浓香,在花苞只绽放出一点点小开口时,扩散的到处都是,那香味很是特别,初闻起来很淡,一点点的扩散开来之后,便越来越浓,随着夜风远远的飘了出去。花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绽放,极致美丽,花瓣透明,泛着月光的颜色,娇嫩而鲜活。它有着自己的生命,伸展着花瓣,用一种最最美好的姿态,在这漆黑的夜里,将自己的光华完全释放,而后又迅速的走到了花期的尽头。这便是所说的昙花一现了。云纤夜静静的观赏着,能和自己心里喜欢的人共同见证这一刻,感觉是相当的好。就在花瓣尽开,露出金色的花蕊的那一瞬,云纤夜的面前出现了一副虚幻的画面——感知术!!居然又是感知术!!那力量神出鬼没,不可捉摸,却也神秘无比。云纤夜心惊肉跳的看着数日前在云府密室内曾经看到的画面,某一处陌生而气派的房间之内,宗政玄跌坐在椅上,胸口早已被血给染的通红,他的左边站着葵无,右边那个面目妖娆的男人,正是繁华。云纤夜看到了自己眼中含着泪水,跌跌撞撞的从门外跑了进来,她扑到了宗政玄的身上,神情凄厉,满是绝望。就在这时,一个面貌陌生的男人,从门外冲了进来,他的手里提着一只弩,弩上雕刻了一只飞鹰,鹰眼镶嵌着黑亮的宝石,栩栩如生,宛若随时会从那只弩上冲出来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