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纤夜睨着他，“小六，你那么文绉绉的讲话，舌根酸不酸？”“呃！”段小六圆睁着眼。云纤夜与他讲话的语气，让人熟悉的想要叹息。她那样子悠然，完全是对待老朋友的样子。段小六抓了抓头发，仍是仍在努力适应当中，他依然没办法把冯小哥和云纤夜的面孔重叠在一起，合二为一。“抱歉，当时那种情况，只能用冯小哥的身份出现，我没法对你讲明真实的身份。”云纤夜首先致歉。段小六很是惶恐，使劲的摆了摆手，“东家，喔不，大小姐，你不要这样子与小的讲话，小的心里边……”“小六！”云纤夜加重了些语气，“你再在不好好说话，我要把你赶出去了。”“啊？”段小六傻了眼。云纤夜眼睛微眯，就那样瞪着他。段小六立即低下了头，“我不敢对你不恭敬。”不是因为他和她的地位不同，而是因为，她是东家，他段小六心里最崇拜、最在乎的那个人，他没办法对她有一丝丝的不敬。“怎么？知道我是东家，你就自动忘了和冯小哥的情分了？”云纤夜永远是懂的该如何去说服人的。“怎么会！”段小六大为惊骇，“小的永远不会忘掉！但是，小的身份低微，只是个跑堂的小二，不配与您相交……”“段小六，你出去吧。”云纤夜不耐烦了。“啊？”段小六愕然。“脑袋想清楚了再来与我说话，你再想不通，我让人把那颗珍珠取回来还给你，我只接受朋友的礼物，自认不是我的朋友，这礼物也真没必要收着了，心忒虚！”云纤夜看来好生气。段小六怯怯，“大小姐……”“出去。”云纤夜侧过身子去，真的绷出大小姐的气场，不理人了。“大小姐……”段小六快要哭了。“别让我再说一次。”云纤夜不假辞色。“好嘛，我以后不敢了，你别气。”段小六放软了音调，回想着旧日和冯小哥相交时的伶牙俐齿，努力的找一找灵感。虽然还是很不容易，但他在努力。“信你一次。”云纤夜也没得理不饶人，变回了平时温和的样子。“太好了。”段小六是感恩戴德，不停拍照心口，一副庆幸的模样。话虽如此说，对云纤夜的尊敬终究是更多了些。过去的日子，终究只能成为过去，再不能回返的了。两个人闲聊了一阵，段小六起身告辞离开。人才出去，没过过久，却又回转。他都忘了有正事要和云纤夜说。“大小姐，今而清早，有一伙奇怪的人在来来饭庄之外转悠，小的原也是没在意，但他们一直在拐弯抹角的打听玄皇叔、大公子和您的消息，小的便留了个心眼，让外边接待的店小二多问了几句。”“喔？”云纤夜神色一正，这倒是个十分奇怪的讯息，有人在打听这些事？一众人的身份也是今早才泄露出的吧。“饭庄内有规矩，不允许泄露客人的任何信息，门口的店小二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但那几个人却要求立即住进店来，还指明想住在您所住的房间附近的空房。”就是因为事情太过古怪了些，段小六才觉的诧异，跟着上了心。“问不到消息，就想住的近些吗？”云纤夜眼露深思。“我们店内有提前预约的规矩，他们一时没办法住进来，便想塞给预约的个小二些银子，让他通融通融。遇上这事儿的店小二是小的的同乡，小的去问过他，他说那些人给的是整块的银锭子，一块都够他在来来饭庄内赚三年了，但他没敢收，怕被孙掌柜查到，丢了饭碗。”来来饭庄之内的规矩非常严，饭庄尽所能的善待这些穷苦人家出来的少年，但同时也制定了不可冒犯的规则来约束他们的行为。其中私下里收取客人的好处，来破坏饭庄内的正常秩序是绝不被允许和原谅的。若是那个与段小六同村的小二收下了银子，等同于从此不会再被来来饭庄所接纳，是要立即卷着铺盖回家里去。眼前利益和长远收益放在一起稍微一考虑，那块银子的吸引力就没那么大了。“嗯，他们预约住店了吗？”云纤夜又问。“有预约，三天后会住进来。”段小六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小六，告诉了我这么重要的信息。”云纤夜轻声道谢。段小六显的很不好意思，能够帮上了云纤夜，他感到很高兴。云纤夜轻皱着眉沉思，讯息太少，想要搞清楚也不是那么容易。会是谁在背后默默关注着她和玄皇叔等人的动静呢？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段小六道了别，打算离开。才走到了门口，好似看到了什么，扭头冲着云纤夜大叫了一声，“冯小哥，你小心……”他没有机会把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一只利箭，从咽喉处贯穿而入，透过整个脖颈，自后击出。段小六的抱着汩汩流血的脖子，倒了下去。临死之前，眼睛大大的，嘴唇弯出了一个口型，云纤夜一眼就看出，他想要喊的最后两个字是‘东家’。“小六！”云纤夜冲了过去。门外的影子侍卫被惊动到，迅速有所行动。他们挡在了云纤夜的房门前，分出一组去追凶徒。云纤夜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几乎是本能的运用起了‘观运术’和‘感知术’，想要看看段小六的未来，想要知道他是不是还有救。箭穿了脖子，怎么可能还会有救呢？云纤夜的‘观运术’看到的是一片绝对不可能挽回的寂灭死气，段小六还有一丝知觉，但他正在散去运散消亡，挡最后一缕黑色的死气从体内散出时，他将必死无疑。但是，‘感知术’所看到的画面则更是令人触目惊心。在那一代表着某种未来的幻像当中，云纤夜看到的是被飞来的长箭击穿了脖颈的自己颓然倒了下去，画面中死去的人正是她自己，她的眼睛瞪的又圆又大，就和段小六现在一样，无比的不甘心，但真是一点挽救的余地都没有了。“他是代我去死的？”云纤夜的手指，颤抖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