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瑾瑜见了云纤夜时,总会不小心的被她给牵扯住了情绪,喜和悲全不由自己。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三言两语间,他的愤怒和不快,已然升腾到了极点。太阳穴处,突突乱跳,若是仔细盯着看,不难发现,他的额头处已是青筋暴起,情绪随时濒临崩溃决堤。云纤夜当然不怕他生气,火上浇油的事儿她不爱做,架不住总有人要逼她如此呀,“我只是想知道你来做什么,你若不想说,别指望我来猜,门在那里,不送。”“本王来——有要事。”每个字,全都是从齿缝之中挤出来,听起来颇有些恶狠狠的意味。“喔,有要紧事,什么要紧事呀?”云纤夜愈发的懒洋洋,对方越强调,她便越提不起兴致。“本王……本王要……本王是……”说着说着,竟然磕巴起来了。云纤夜无语的摇了摇头,这下是真的不理解了,有那么难以启口吗?来的时候竟然还没考虑妥当。她端起了自己旁边已然凉掉的茶,正打算喝上一口提提神。却听到了宗政瑾瑜忽然道,“本王有求于你。”噗——没绷住神儿,一口水全都喷了出去。不意外的又惹来了宗政瑾瑜嫌弃的眼神,仿佛是在鄙视她的失仪。云纤夜华丽丽的呛到了,咳嗽一阵后,尴尬的问,“瑾王爷,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听清了!”宗政瑾瑜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要他再去重复那些可耻而羞辱的话,没门!别想!“不不不,我没听清,我认为,你不可能说出那种话来。”云纤夜摇晃着脑袋,珠钗清脆作响。“本王要求你一件事!!这次听明白了吗?本王对你有所求!!”像是在赌气,又像是窝了一股火,他如她所愿,重复再重复。还不敢置信?连说几次,总能懂了吧?“瑾王爷,你今天出门,肯定是忘了吃药。我还记得,你之前得了怪病,病的不轻。”云纤夜的嘴巴也是毒的,只是三言两语,又把对方的火气挑的更加旺盛了。严格来说,这也不能怪她呀!先吓人的,明明是宗政瑾瑜。“本王的病已痊愈,无需再服用药物!”隐隐觉的云纤夜所说的话,应该不是单纯指的是吃药治病,或许是什么不太好的话。但为了达到目的,宗政瑾瑜只能按捺住了火气来解释,“你是唯一能在玄皇叔面前说的上话的人,大约也是唯一一个敢在玄皇叔跟前说话的人,所以,本王要求你,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为了这个国家免遭战火洗礼、生灵涂炭,你去劝劝玄皇叔吧。”云纤夜听他把干巴巴的人间大义讲完,默默的庆幸着自己这一次没喝茶,不然的话,怕是又得再喷一次了。“玄皇叔突然一意孤行,以父皇重病之名,软禁了父皇,惹的百官震怒,群臣激愤,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再这么下去,被当做是乱臣贼子一般群起而攻之那是迟早的事。这是不亚于谋反作乱的大罪名,后果严重,不堪设想。”宗政瑾瑜算的上是在苦口婆心了。云纤夜听的有趣,弯了弯嘴角,“有这些事吗?我才刚刚返回京中,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你知道了。”宗政瑾瑜直觉认为她是在装傻。“一面之词。”云纤夜给出的答案,永远是惹人气愤的。宗政瑾瑜的脸色发青,“你穿着摄政王王妃的衣饰,等于是与玄皇叔站在了一条阵线上,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云纤夜答的坚定。由于一直以来,云纤夜的回答都没有一句在点子上,突然间,她转为认真,倒是让宗政瑾瑜震撼住了。他反复的咂摸着她说的那八个字的含义,从中察觉到了她的决心和魄力。一时之间,竟然觉的眼前的云纤夜很是陌生,她和他想的不一样,完完全全的不一样,原来云纤夜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吗?可笑的是,从前他被许许多多的声音蒙住了耳朵,直到此刻,他才能看清了她。真可惜,她许下重誓,珍重对待的那一个,永远都不会是他了。“看来,本王的要求,不用提出来了。”他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应该是不用了吧。”云纤夜耸了耸肩。“就算是,这个提议能给你云家留一条后路、一条生路,可保你云家在动荡之中岿然不倒,你也不想听听吗?”宗政瑾瑜略有些不死心。“我不会答应去做的事,听了就会有所改变吗?我是云家的唯一剩下的那个,我可以决定云家的未来。”云纤夜漫不经心的按了按珠钗。话尽于此,便要送客了。“你对玄皇叔如此情深义重,愿许之以生死,他呢?除了给你这样一套衣裙,许下了模棱两可的誓言之外,还有其他吗?”宗政瑾瑜嘲讽的问。“没有。”云纤夜答的干脆,不屑编造出假话来安抚。“你真傻,也该吃些药,清醒清醒了。”他没好气的提醒。“王爷,你是要吵架吗?”云纤夜不客气的问。“不,不想吵,本王只是,善意的提醒。”这番话,倒是讲的略有几分真心诚意。心里直觉以为,像是宗政玄那样的男人,不会掏出一颗真心去对待任何一个女人,这并非是云纤夜做的不够好,而仅仅是宗政玄他早就没了那份心境。在皇家长大的孩子,从很小的时候,骨子里的单纯可爱便全都磨灭掉了。想要生存下去,想要平安长大,想要在一干皇子之中,占据重要的地位,以期待换取了一个可期待的未来,那些付出和权衡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解释的通的呢。宗政瑾瑜虽然并没有查清楚其中的内情,但他仍是肯定,在云纤夜的身上必然是有什么在吸引着玄皇叔,就是因为这强大的利用价值的存在,玄皇叔才会摆出那深情款款的姿态,在云纤夜的身上费足了心思。看着云纤夜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宗政瑾瑜多想骂醒眼前这个沉迷于局中的女子,但是,他在她心中从来是没有地位可言,他的话,她怕生一个字都不会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