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玄并不爱提及此事,但既然她问了,他也不会躲闪不答。“是!大婚前一日,钦天监安设在云府的术士发现,你身上的凤雏气运消散掉了。”“然后?!”云纤夜俏脸含煞。“皇兄心有不满,命人将此事通过其他渠道透到了沈贵妃那边,沈贵妃得知以后,心急如焚的通知了瑾王及家族,一方面在积极寻找对策来拖延婚事,一方面命术士去确定凤雏气运消失的原因以及可能的去向。至于是谁在大婚当日下的毒手,目前本王只圈定了一个小小的范围,用不了多久,必然真相大白。”宗政玄讲的比较简单,听上去也没什么起伏,可那背后的杀伐之气,却是令一抹血色在周围缓缓扩散开来。云纤夜想了好一会,才算明白,他这是打算代替自己去出头了的意思。心底不由的泛起了一抹涟漪,其实他本可以不去理会这些,毕竟是他们生出感情以前发生了的事,就算他给忽略掉了,于情于理,全没有问题。可他介意,比她还要介意。就那么盘根究底,深挖起来。当日是谁在授意,谁在出手,又是谁参与其中,还有谁在不动声色的潜伏。一个一个利益的集团,为了自己的目的,将云府、将云纤夜看做是可以随意可利用的棋子,当日,无所依靠的云纤夜当然只能像是躺在砧板上的鱼肉,除了任人宰割以外,没有别的办法,没有别的路。但当日之屈辱,并非是过去就算了。云纤夜还没想到要去找那些人算账,她身后已有保护者默默出手。“还真是瞧的起我呀。”云纤夜听完,久久无言。“云家嫡女,值得他们暗暗筹划,全力对待。”他拍拍她的肩膀,说不出的轻松。云纤夜古怪的睨着他,“听您的意思,他们那么做,还是蛮用心的呗。”他看她生气,反而笑着倾身,啄了下她的唇,“若不费尽心思,他们哪里奈何的了你父亲事先安排在你身边的那些府卫。”云纤夜心中一痛,“有吗?”对于这些,她是真的想不起了,一丁点的印象都没有,仿佛那些过往全部是在她生命之中发生过的似的。“有的。你们云府的府卫,相当之厉害,你爹娘相继离世后,他们一心一意的守护着你。”说完,又亲了亲她的唇,“若是说这些会让你哀伤,本王不讲了。”本也没打算要讲,只是闲聊到这儿,她问了,他便答。说这些,不是要她感激,更不想挑起她的不开心。“不,你继续说!我不是哀伤,我是在纳闷,为什么很多事,我都想不起了,就像是在听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可又有几分感同身受。”云纤夜以前觉的可能是自己占了正主的身体,灵魂与身体不够契合,导致了记忆上的缺失。但现在,似乎并不是如此简单。“你是忧伤过度。”他用力的揽紧了她,“头上伤过,别想太多。”想不起过去,牵动了某人脆弱的神经。他永远忘不了,云纤夜看着他时,眼底的陌生。他永远忘不了,那几天相见了,她却不认识他的样子。虽说后来,云纤夜突然间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他。可这一段过往,将终究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永远存在于记忆的深处,清晰而深刻,化为了挥之不去的隐忧。“我们云府的府卫,后来去了哪里?”她抓住了他的手臂,坚持着问下去。宗政玄盯着她,“天色已晚,回去休息了。”“全都死了,是吗?”云纤夜并不傻,一见宗政玄的神情,隐约已能猜到。宗政玄的手臂收紧,把人抱的更紧,“过去很久,别在意,幸好你还在。”“谁动的手?何时动的手?是在大婚的那一日……是不是……”云纤夜的头皮,从一阵阵的刺痛转为了阵阵剧痛,回忆是件艰难的事,尤其中间还隔着许多玄乎其玄的事,则更难以搞定。“纤夜?”宗政玄拧着眉,发觉了了她的异样。“玄,你告诉我,不要人我一个人去想……我想的时候,很辛苦,头会痛……超级痛……”这些事,她必须知道。“就是在你和宗政瑾瑜即将要成婚的那一天,你在闺阁之中等待,云府之外却是遭了血洗,所有府卫,皆在那一战之中战死,你们云家的府卫皆是好儿郎,无一人退缩,无一人投降。”这么说,她会不会感觉好受一些?“血洗,云府。”多耸人听闻的四个字,若他不说,她竟不知!!不知!!“除掉了府卫以后,由影卫负责接手善后,一切抹杀而去,宛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宗政玄既是下令要去查,便是要掘地三尺的查个水落石出。血洗云府的事,做的不算是隐秘,虽说后来有皇上介入,强压下风声,善后了事,还是留下了许多蛛丝马迹。云纤夜俏脸煞白,纯粹是气的,“究竟是谁主使此事?皇上吗?”“不是。皇兄在帮那些人掩饰,但出手的人并不是他。”宗政玄摇头否认。“连你也不知?”云纤夜紧咬着牙根。“还在查。”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查到了,告诉我,好吗?”她恳求。“嗯。”他安抚的拍了拍她,“从不打算瞒你。”她并非是养在温室的娇花,不堪风雨折磨。她是足以与他并肩而行的伴侣,他相信她不仅可以承受,还能够做到更多。“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回房去了?”宗政玄轻声问。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花费了太久的时间,他心中微微厌烦。云纤夜点头同意,就那么与他手牵着手,穿过了蜿蜒的小路。黑暗之中,云纤夜忽然问,“少主呢?”“离开了。”宗政玄答。云纤夜的脚步一下子站定,“离开了?”“事情已谈妥。”既然谈好了,还留她他做什么。“呃!”云纤夜尴尬了,她见宗政玄费劲了那么多心思去抓人,还以为……这下有意思了,阳傲天是被她算计,才落入到了玄皇叔手中。那个男人,睚眦必报来的,不管他与玄皇叔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此去之后,必然是要对她怀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