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字苌昕，灵妹妹小字茏荛，不知道宁夫人有无小字，这样称呼起来也方便。”闻人暖的口气相当的友好，嫁入城主家三年有余，甚至一度主持过城主府的中馈，说话做事还是有些姿态，但也非常的圆滑。若是一般的夫人，基于礼貌也会告诉对方自己的小字，寒暄客套一番。可惜云纤夜不一般，在客栈呆了一夜，熬夜写出那些金银测算提纯的方法，又依照云千机的意思将书册做旧之后，她更加想念的是自己船舱中特别布置的软软的床。“我夫家姓云，宁只是娘家姓。二少夫人若是‘宁夫人’叫不惯，可以称呼我‘云夫人’。”一个充满了困意的哈欠不小心打了出来，云纤夜没啥诚意的向闻人姐妹介绍自己。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可能过于随意，干脆揉揉眼睛努力的攒了攒精神。她娘亲真的姓云，这可没说错。可惜就在闻人灵眼中，成了示威炫耀。“狐媚子！”小声的嘟囔，却被云纤夜和闻人暖听了个真真切切。“啪！”一个巴掌直接甩上了闻人灵的脸。云纤夜慢慢摊开手心，一只血肉模糊的蚊子黏在正中央。“抱歉，看到有虫子，怕伤了闻人灵小姐的脸，就替你打掉了。”轻声细语，云纤夜一脸无辜。昨日哥哥就说过，若是有求也是闻人姐妹求着他们，她云纤夜要是受了什么委屈，直接打回来。因此，闻人灵的话一出口，云纤夜打的毫不客气。见此变故的闻人暖，也一下反应过来，同样一巴掌，打到了自家妹妹的另一边脸上，让她清楚的知道了，这次完全不同前一日在酒家雅间中的做做样子。闻人灵直接被打懵了，若说云纤夜甩过来的巴掌声音大，但是不怎么疼，说到底还是羞辱的意思更高些。姐姐闻人暖打来的巴掌，没什么声音，但是却实打实的疼，现在她脸上火辣辣，但是碍于姐姐的威严，她不敢捂脸，也不敢哭。“宁夫人，是我没能好好教导妹妹，还请您原谅。”说完就要跪下赔罪，还拉着闻人灵一起跪下。“二少夫人不必如此。”用上了之前云千机教她武功时的气脉身法，一个挥袖果然把这姐妹俩弄了起来。开什么玩笑，她可不要无故受着姐妹的叩拜，她怕折寿。“您之前以血珊瑚与千机达成的交易，千机已经完整讲给我听了，今日大厅如此情况，想必城主对二少夫人您不怎么放心——您与其和我在此浪费时间，不如多赶紧想想接下来要怎样。纤夜也算是个商人，信誉为本，出言遍不会反悔。”云纤夜直奔主题，昨日哥哥云千机已经给她讲了之前许诺的交易内容——当年，云千机确实为了自己原先缠绵病榻的妹妹求一株血珊瑚做药引，而专程到了莱城。闻人暖得知后，就拿出了原本要给自家公爹祝寿用的血珊瑚，与云千机做了交换；云千机则承诺下一次行船来到此地时，将带上其中一位闻人姑娘返回大唐。说完，云纤夜又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是有些不礼貌，想了想还是做了说明。“昨晚几乎一宿没睡，实在困的不行。”老天作证，昨晚除了写金银纯度的测算方法，还被哥哥云千机一大早就喊起来，直着腰坐在凳子上又抬脚控腿快两柱香的时间，美名曰更加完美的扮演角色，以骗过眼神毒辣的城主——她真的没睡多久。“所以，你们俩确定好是谁回去吗？”眼看着闻人灵又要变的脸色，云纤夜赶紧直接说正事。“灵妹妹。”“姐姐吧。”闻人暖和闻人灵同时响起的声音，倒是让云纤夜挑了挑眉。“我在莱城好歹还是城主的干女儿，但我若走了，姐姐身为城主的儿媳受到的惩罚会比我大。”被大家认为性子乖张的闻人灵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种成熟懂事的神色。“不行，若只是你走，我没有直接的过错公爹和夫君是不能对我怎样的。”闻人暖的话中，是不容更改的坚定。就知道，这两个人一定会落入常人所想的俗套中。撇撇嘴，云纤夜不置可否。“千机承诺的是带一个人，但若是你们做的得当，两个人未尝不可。”虽然没有直接打下包票，但云纤夜话中非常明显的表示已经足够让闻人姐妹隐隐激动起来。“那么，二夫人身体贵重，还是闻人灵姑娘起火吧，这道菜也稍微要费些时间。”小厨房里，油烟缭绕，灶火跳跃，煎炸的声音呲啦作响，锅碗瓢盆叮当碰撞。在这些声音的掩护下，妇人们的言语交谈声，模糊不可辨认。再次打开小厨房的门窗时，菜案上十二道鱼肉菜品摆放整齐，香气四溢。闻人暖笑的温和，很不好意思的用手拢着头发，擦着脸庞。闻人灵笑的羞涩，非常小动作的，揉着自己手背上被油星子溅烫到发红的地方。管事德旺一挥手，出来一溜丫鬟，轻巧的就开始端出那些做好的菜。只是云纤夜还在灶边儿，灵巧的翻动着手中的铲子，还在炒着什么，直到德旺走到她身边儿询问，才仿佛后知后觉般抬起了头。“这道菜只是家常菜，做了鱼看到正好有边角料，询问了二少夫人后，就干脆给千机炒了这饭。”说罢，快速的铲出盛装出盘，一粒粒米被金黄色包裹，又加了些菌丁和肉块儿，香味儿别具一格。而看一眼云纤夜口中所说的“边角料”——参与了管钱的德旺，心里有点儿滴血。这炒米饭，用的是他们专门试养在海中的海胆，平日里专供家中的男人吃的东西，女眷完全不认识的。个头虽然不是最大的，但是有那么几十个——被云纤夜用了一大半儿。德旺控制着频频抽动的嘴角，轻声询问云纤夜如何得知此物。“老家饭庄的常菜菜牌就有写，只是蛮多客人的并不喜欢这东西的腥味儿，我们便改了烹制的方法。”说的相当的随意，仿佛这东西真的就不值钱一样。货比货得扔啊——德旺心中狂啸，脸上还要摆出一副礼貌性的微笑，请她们三人一同去大厅，说是城主设宴，闻人姐妹的鱼宴正好可做添彩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