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比较窄的单人宿舍床,我直接一个翻身掉到了地上。我赶紧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幽白的光束照在这个人的脸上,我们两个人同时大叫了一声:鬼呀。不过,现在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个人是老徐。老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孙明,你这人太不地道了,怎么能给我冥币呢?”切,老子的亲朋好友都在世呢,从来就没有去过棺木扎纸店,怎么可能沾上冥币。新出的这版软妹币做的确实比较像冥币,太新了,手感又太脆了。八成是这个土包子不识货。但是老徐把他手里的三张一百块钱递给我的时候,我确实是傻眼了。上面画的不是亲爱的老人头,而是戴着冠冕的阎王。这就是三张冥币。老徐无奈的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委屈,这么大的老徐做出这么乖巧的动作,让我觉得特别的不好意思。这三张钱是小鱼给我的,难道说,小鱼骗了我吗?我宁可相信是我自己的问题,都不愿意相信是小鱼的问题。“老徐,对不起呀,我现在手里没有现金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这个月发了工资请你吃饭,咱们去烤肉店爽爽的腐败一回怎么样?”老徐一撇嘴:“三百块钱够买半个月猪肉呢,不好,我就是要钱嘛。”老徐像个孩子一样嘟囔着。也是,他这个年纪的人把钱看得比磨盘还重,不像我这种刚毕业的,各个都是月光族。老徐管着这片的电路,谁要是不交电费或者是和他口角,他能直接把人家的电给掐了。我可不想从城市人变成山顶洞人,所以好言好语的和老徐说我现在就给他借三百块钱,不过不是现金,是给他转到支付宝上。老徐的鱼尾纹都舒展开来,眼里精光一闪,兴高采烈的看着我打电话。我能打电话借钱的人不多,我那些同学也是刚刚参加工作,深港的房租就能压得他们踹不过气来。所以,我能借钱的人就只有陈经理。陈经理八成会把骂我一顿,但愿能把老徐给吓跑。真心疼话费呀,陈经理用的是中陕长安的号码,这拨出去可就是长途呀。不过,我刚刚拨出去,我的门就响了:“孙明,开门。”我一直觉得陈经理的声音有点儿霸气侧漏,这一吼差点儿没吓得我手机掉在地上,我赶紧跑过去开门。这大晚上的她来找我干嘛?夜黑风高,孤男寡女,这又是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思想非常的开放,哪个单身男女的手机里没几个能解决生理问题的软件,比如陌陌,比如探探。难不成是当老板娘无望,想要用我将就一下?门外的陈经理发梢还带着雨丝,一阵清香的凉风扑面而来,她杏眼圆瞪,手里还拎着我那把伞。这尼玛的气势汹汹的,绝逼不是来找我约的。“陈经理,你这大晚上的来找我有什么事儿?我都睡了。”这时候我拨出去的号码响了,陈经理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着三个字:孙屌丝。她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估计是以为我这躺在被窝里想要听着她的声音,撸一发慢慢睡。我解释了半天我就是想借三百块钱给老徐,但是陈经理只是冷笑一下:“继续编,你看看这儿除了你还有人吗?”我回头一看,惊讶了,这里根本就没有老徐的影子,只有地上一汪水渍。我的后背一凉。我和陈经理两个人堵在门口,老徐人高马大的,根本就不可能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更何况,我这里是三楼,直接下去肯定会摔坏了身上的某个部件,只要不是脑子里水分太大的,都不会选择这条路。“那陈经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我懒得和她继续争了,人家说女人有两张嘴,所以不要和女人争长短。我觉得很有道理。“兰元的牌位在你这儿放着,你就需要用玉养着,免得你被吃了。”陈经理随手丢给我那块月牙形的玉佩。还带着她的体温,应该是贴身保存的物件。明明是好意,却不能好好说话,这玉一看就值不少钱,就这么丢给我她也不怕我卖了。我不想要,半天没伸手。女人说话难听了会让她的形象大打折扣的,不知道这个陈玉到底明白不明白。“拿着,你去给我打盆水来。我要洗洗手,外面的雨真脏。”陈经理把玉塞到了我的手里,自来熟的坐在了我的床上。我只好把脸盆拖出来,把里面的牌位拖出来,她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我居然敢把老板的儿子的牌位扔在脸盆里。我就在这辛辣的目光里端着我的脸盆出去了,而陈经理在我身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大概是晚上洗澡的人多,所以水流很小,这一盆水接了足足五分钟。我端着水回宿舍,我这才发现陈经理的手上全是血,一下水,整个盆儿都成了鲜艳的红色。“看什么看?我来了月经了不行?”陈经理没好气的说。我拿着电热壶出去了:“不是,女孩子生理期不能用凉水,你等等我给你开一罐热水。”洗了两遍,陈经理的手才变成了莹白如玉的样子。我问她我用不用去楼底的小卖部给她买卫生棉,吃不吃红糖水。陈经理的眼神软和下来:“不用瞎忙活了,我刚才已经换了,你早点睡吧。”我把唯一的一把雨伞又给她带上,送她到楼下,这时候已经不下雨了。她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暖男,晚上自己注意安全,那玉一定要随身携带。陈经理身姿窈窕,扭着细腰走了。我松了一口气,起码我的直接领导不那么变态了,我的日子会好过不少。但是女孩子生理期,流那么多血,疼不疼呀?她这么晚走回去,会不会着凉?我应该把我的衣服给她一件的,但是又怕她嫌弃我的衣服一股汗味儿。我回到床上继续睡觉,把老徐要钱那事儿给忘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发现我的床上一片斑斑点点的红色梅花,看起来格外的不可描述。老天作证我就一个人睡了一晚上,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呀!陈经理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至于把我的床单弄成这个样子吗?这什么多血点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有点儿同情女孩子了,每个月都需要洗床单。我用脸盆端着床单去水房,听到两个通过58同城刚招聘来的配送员在聊天:“昨天晚上咱们这儿的电工摔死了,那血点子脑浆飞的哪儿都是,那叫一个可怜呀。你说他大晚上的修什么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