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狠的事情,陈燮自己肯定办不下来。事情还是听玉竹说的,当时也没在意,就说让文八斤看着办。没想到办出这么一个结果来,这个时候陈燮才意识到,这里是明朝。现代法治社会那一套,真的没市场。既然已经立志做一个明朝社会的黑心资本家兼恶霸地主,那就得收起现代人的那一套。改变一个社会,不是脑袋发热就能做到的。明朝人最要紧的问题,不是人权,不是法治,是先给弄口饭吃,别饿死在路边,回头让野狗啃的剩一付骨头架子。“行了,大清早的说这些败兴的事,影响本老爷胃口。这是就到这吧!”陈燮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端起茶杯喝一口,吐了一口末子:“这茶叶谁买的?怎么都是茶叶末子?”玉竹脸色变了变,低头不说话了。陈燮也不看她,对文八斤道:“你去忙吧,记得去厨房拿几斤肉包子带走路上吃。”文八斤见势不妙,谢过老爷后匆匆去了前院。刚出了院子门,就看见雨荨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他道:“厨房那边让你的手下去了,你跟我去仓库拿点年货。”陈家大院里的明刀暗箭太多,文八斤不敢久留,去仓库推车一辆独轮车的年货仓皇逃窜。出了村口1里多地,才停下来。几个手下跟上来,文八斤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这才打开独轮车上的几四箱子,看看里头的年货,顿时鼻涕眼泪都下来了。也不怕丢人了,朝着张家长的方向跪下。重重的磕头三个才起来,对几个手下道:“都瞧见了,给老爷好好干活,就不会亏待你。”一纸箱玻璃瓶子包装,小酒厂生产的勾兑白酒,一箱子火腿肠,一箱子罐装香烟,一箱子午餐肉罐头。就这点东西,现代社会加起来不到两千块钱的年货,就把文八斤的忠心耿耿给廉价处理了。就这个,文八斤还得意洋洋的,登州城的老爷们能享用的好酒好肉好烟,如今咱也能享受上了。“这就是跟对人的好处,卖命也得看你卖给谁。”斩钉截铁的一句话,四个手下人以为然,纷纷点头附和。陈燮手里抓个包子,手里捧个不锈钢保温杯,不紧不慢的出了大门,信步往东边的地里走去。玉竹目送陈燮出去后,二话不说就冲向前院,无视雨荨的讥讽冷笑,踹开一个房间的门。冲着里头的人喊:“给我死出来。”一个中年汉子,衣衫不整,狼狈不已的出来,怯怯的看着玉竹道:“大妞,这是咋地了?”“咋地?在这里是短你吃的还是短你穿的?你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说着冲进屋子里,拽出一个一个妇人的头发,往地上一丢,操起边上的扫帚,眉头没闹的一顿抽打。边打边骂:“让你手贱,让你手贱。”妇人也不敢辩白,缩在地上抱着脑袋不说话。边上的中年男子,也低头不说话,只是不断的眼神哀求。屋子里露出一个小脑袋,怯怯的喊了一声:“姐姐,我要吃肉包子。”“我要不是看亲娘的面子上,今天就给你们这对贱人丢庄子去。”丢下这话,玉竹抱起小男孩,转身就走。远远的雨荨站着看,悻悻的哼了几声,没有再看下去的意思。其他的人下,更是没人敢看,早就躲的远远的。陈燮一个早上,都在大棚里忙活。这冬天没下半点雨雪,晴天一个接一个,对于其他百百姓来说,这是要命的事情。对于陈燮来说,这一季的大棚反季瓜菜,赶上了好年景。大棚里的西红柿和辣椒长势喜人,年底前能赶上采一次的。转进另外也大棚,陈燮的心情更好了,草莓啊,过年能吃上新鲜草莓了。看着正在大棚里忙活的村民,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悦,陈燮不知道是该喜呢,还是忧!胶东半岛的低下水其实都不深,往下打个七八米深就能出水,问题是除了他之外,没几个地主这么干。张家庄的农田不怕没水浇地,别的地方就真的不好说了。看这意思,明年开春,要大面积的种植番薯和土豆了,小米就不要考虑了。还有一个事情很重要,要跟那些合作伙伴们开个会,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没一个稳定的环境,就不要谈什么发展工商,得让他们收起趁天灾涨粮食价的想法。现在登州大户,八成跟陈燮有勾搭,稳定登州境内的粮价,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嗯,还得防着低价售粮的时候,外地人来抢购,坏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大好局面。坐在田埂上,一边抽烟喝茶,一边跟几个老农闲聊。这时候老爷是最好说话的时候,不断有人凑过来,要颗烟抽。很快陈燮身边就围了十几个老庄稼汉,一盒子烟很快分完了。“老爷,再有十天,地里的菜能收了。你看这该怎么弄?”张姓之中年龄最大的张自胜,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别看张家祠堂还在庄子里,张家老太爷的院子也好空着。精明的庄户都知道,这个庄子现在的主人是谁。“这事早有安排,回头有人到地里来收。自胜老汉种的黄瓜,2文钱一斤,有多少收多少。”张自胜种了半亩地,掰着手指算半天,也没算明白能收多少斤黄瓜。陈燮见状笑道:“这是高产种子,伺候的勤,半亩地怎么也能有五千斤。今年不让大家多种,怕的是种出来的菜运不远,回头卖不掉就可惜了。”这时候玉竹拎着食盒走来了,撑着一把油纸伞,走起路来袅袅娜娜。陈燮看的清楚,站起道:“午饭来了,就不跟你们瞎扯了。”众人散去,再怎么也不敢乱了上下尊卑,陈燮是一个特例,换成别的老爷,哼哼!看见拍黄瓜,陈燮就乐了。这没长好的黄瓜,就这么给糟蹋了。不过庄子里的百姓,肯定不会这么想。没长好怎么了?吃你条黄瓜,那是看的起你?陈燮一乐,玉竹的心里就踏实了,一边伺候陈燮对付碗里的杂酱面,一边低声道:“老爷,要不给他们撵出去吧?小弟,我来带。”“我知道你轻饶不了他们,既然这样就算了,老爷不是小肚鸡肠的人。采买的活,还让他继续干着吧,应该不会有下次。”陈燮这么说,玉竹的眼睛忍不住红了,奸计得逞的陈老爷,笑眯眯的咬耳朵:“雨荨的亲戚来了,晚上……”“老爷,过了年人家可就十七了。”玉竹红着脸,扭捏着低声说话。陈燮听了笑道:“我可不敢害你,大妇没进门呢,你先有了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事。”玉竹的脸色白了一些,点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陈燮又道:“就算大妇进门,老爷也不会亏了你们。”玉竹这才笑了笑道:“奴婢信老爷。”陈燮放下筷子,看看四下无人,熟练的钻进领口,拿捏一番道:“不错,又大了一点。”腊月25,春香楼又让人给包了,登州城里有事没事就在春香楼包场搞活动,不在乎花这个银子的,似乎也就是联合商号这一下的。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太一样,包场的不是联合商号,而是一群合作伙伴们。大家出银子包场,不是单纯的请某位陈老爷来这里腐败的,而是为了来年的发财大计。陈燮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被一群人围上,七嘴八舌的客气一番,刚进门英娘就上前对众人道:“各位老爷,给个面子,奴家向各位老爷借陈神医半个时辰。”意外的是没有人反对,众人一阵嬉笑,弄眉挤眼的,一个比一个笑的银荡。陈燮今天确实有事情跟大家商议,这才来了。不然躲英娘都来不及,这女人越发的难缠了。英娘一点都不在乎众人的起哄,紧紧的抱着陈燮的手臂,就像吊在身上的考拉。小嘴在陈燮耳边低声道:“锦衣卫的人,小心应对。”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好吓人的来头,需要好好见识见识。进了英娘的屋子里,里头站着男子,没有预想中的端坐不动,目光如电什么的。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男子,没有飞鱼服,也没有绣春刀,该男子面有菜色,神态倒是很平常。“元中见过神医!”竟然还主动致意了,这是传说中听个名字就能吓的人晚上做噩梦的锦衣卫?陈燮拱手回礼:“有礼了!敢问阁下有何见教?”元中道:“不敢,元某不过锦衣卫一介试百户,如何敢谈教于神医。此番请见,实乃有事相求。”呃,陈燮有点晕了,看看身边的英娘,这女人笑道:“没什么大事,这不年底了,元百户为手下着想,找神医化缘来了。”哦,打秋风的!陈燮明白了,不过他真的很好奇,英娘又是一个什么身份?不然凭什么,英娘给牵线搭桥啊,元中为啥不向英娘化缘呢?看这个女人,也没有吓着的意思!陈燮没有畏惧之色,只是很好奇看着英娘的时候,这个女人的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