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口气都憋在胸前,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好一阵才缓过气来。卢象升看着来跪在地上,身上还在散发恶臭的随从们,真的捧着一个人头,仔细一看,真的是高起潜啊。卢象升无力的吐出一句话:“你们走吧,回去据实禀报。”一群人连滚带爬的走了,杨廷麟突然哈哈哈的大笑道:“畅快,畅快!”卢象升苦笑道:“好你个伯祥,你还笑的出来。我们得想法子,在陛下那为思华圆场。”杨廷麟笑道:“我们能做什么?陛下那,我们说话能比思华说话管用?”一句话就给卢象升说哑巴了,是啊。陈燮在君前才是受宠的那一位。问题是,你再受宠,也不能斩内侍啊。这事情真是太要命了,朝廷里有个杨嗣昌,不知道怎么给陈燮上眼药呢?吴三桂连慢一点走不敢,后队改前队,一路狂奔。他走之后,其他的关宁军都在慢慢的走。祖宽祖大乐李重镇这三位,都有点心不在焉。各自带着亲兵,一番商议,还是先不走了。祖宽道:“我们还是别走了,我知道陈思华的为人,他肯定会来救我们。关宁军攒这点家底不易,不能就这么送掉了。部队就地驻防,结车阵,架大炮,没准能坚持到登州营赶到。就算坚持不下来,坚持到天黑再撤也不迟。”说是撤退,实际上天黑了,怎么行军?就是跑路逃命的意思,这么说显得逼格高一点。剩下两位总兵一想,也只能这样了。现在时候还有两个时辰才天黑呢,赶紧的派斥候查探军情,其余的部队就地准备战斗。关宁军的战斗力其实不差,关键是没有敢打的勇气。历史上他们跑路,都是当官的先跑了,士兵还怎么战斗?现在这三位,都还有点战斗的勇气,关键是知道陈燮就在三十里之外。平乡是个小县城,三位带兵背靠着县城,选一个高出落下阵势。匆匆忙忙的准备了一下,祖宽被推为首领,指挥这四万步骑兵作战。祖宽手下有三千骑兵,祖大乐手下也有三千骑兵,李重镇手下都是步兵,战斗力其实还算凑合。按照常态,骑兵放在了左侧,步兵居中列阵。什么虎尊炮弗朗机炮,摆在装运粮草的大车后面。刚准备完毕,听到滚滚的马蹄声,三人都互相看看,心道:“来了。”仔细一看,果然是从西边来的,不过没多少清军,远远的能看见百余骑兵,发现了大军在此,立刻掉头就走了。等了一刻前后,北面的官道上烟尘滚滚,这下把三人给吓着了,尼玛,这是归路被断了。再跑就只能往广宗跑的节奏么?结果看了一下,滚滚而来的是尼玛“吴”字大旗,三人都傻眼了,心说吴三桂怎么回来了?心里那个感动啊,果然是一家人啊,关键是还是自己人啊。吴三桂带着骑兵跑的飞快,来到阵前,先把部队往左边安置,自己奔着中军就来了。看见三人一起上前迎接,激动的祖宽握着他的手道:“好,好,不愧是一家人。”吴三桂心里那个尴尬啊,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得,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陈思华,斩了高监军。”三人脸色巨变,啥?这话跟炸雷似得,在三人的脑海中轰的一声。我去,这也太给力了一点吧?斩了高起潜?还能不能愉快的做官了?这什么节奏?这是要造反么?看着三人殷切的目光还有八卦之魂在闪耀,吴三桂悻悻道:“你们自己去问陈思华,我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这么个事情。”这会大道上墨绿色的骑兵出现了,滚滚如长龙一般。北风吹,马蹄急,滚滚洪流一般的清军,正在猛扑过来。马背上的多尔衮意气风发,这一趟入关来,可谓奠定地位的一战。席卷北直隶之后,他打算去山东见识一下登州营。入关一个多月,都没见着登州营,倒是听说登州营在打海州。听到这个消息,多尔衮真是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真是太配合了,这样也好,登州营主力不在,陈燮不在,正好端了他的老巢。多尔衮先往山西去,摆出要入关劫掠的态势,然后悄悄的掉头往东,玩了一把声西击东。一旦明军上当,部队往西去,就给了他各个击破的机会。果然,靠近鸡泽,就听说五万关宁军正在往北去,这还等什么?立刻杀过去就是了。多铎请命,率部在前,先走一步了。多尔衮率主力随后跟进,一定要在野战之中,吃掉这股关宁军。这样一来,在北直隶乃至在山东,就没有能威胁清军的明军了。前锋多铎正在急行军,渡过滏阳河之后,听到一个让他不安的消息:“前方发现登州营斥候,打了一下,伤了五个兄弟。”一个斥候队长回来报信,这消息真是如同晴转多云,好好的登州营怎么在这里冒出来了?谁来解释一下?登州营的主力不是在尼玛辽东么?多铎是真的慌了,别看他勇猛善战,那也得看人的。一支军队,跟清军打了多次,每战必胜,换成谁来都心里发憷啊。“立刻报给睿亲王,传令,全军缓行,多派斥候。”如果说之前,多铎希望部队走的更快一点,抓住这股关宁军,现在多铎就不得不小心了。这是登州营啊,万一呢?陈燮用兵诡诈,万一在辽东的是偏师呢?多尔衮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下令:“通知多铎后撤,全军停止前进,斥候全部撒出去,一定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燮这边实现了胜利会师,比起陈燮让高起潜路死沟埋的黑心,卢象升厚道多了。看见路边没脑袋的尸体,让人给埋了,免得喂了野狗。三方聚会,一起开会商议,这一仗谁来指挥啊?这事情是个问题啊。卢象升和杨廷麟都没脾气了,开会的时候还在抱怨:“思华,鲁莽,太鲁莽了。”陈燮面对卢象升的婆婆嘴,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临阵脱逃,斩了就斩了。大明的武将监军官员,就是因为不断的临阵畏敌,抱着侥幸的心里,以为能逃过一死才逃跑的。现在我就是要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别让我碰上,不然见一个我砍一个。”陈燮在笑,大家看着他却后脊梁发冷,身上的血迹都没干呢。这人杀心也太重了,谁都干杀。高起潜都杀了,一般的武将算个鸟?文臣估计待遇也一样。这货,就不知道什么叫怕。“你赶紧去洗洗!”杨廷麟看不下去了,赶紧出言。这家伙再这个样子呆下去,这会没法开。你还真别说,这会四位关宁军的将领,乖巧的站在一边,一声不吭。没法子不乖,一个卢阎王就算了,还白饶一个什么人都敢砍的陈燮。这还让不让人好好的打仗了?这四位,都没想过造反,至少现在是没任何想法。既然如此,不怕都是怪事了。登州营的士兵在附近集合列阵的时候,关宁军就跟看见恶鬼似得,不断的盯着这边看。陈燮斩了高起潜,这帮当兵的跟没事一样,这是监军被砍了,不是阿猫阿狗啊。你们的未来不管了么?不过话说回来,大家一想起高起潜被砍了,心里都觉得舒坦,提气!那个死太监,真不是东西。清军还在十里之外呢,就尼玛跑路了。还有吴小将军,颇有乃父之风啊。跑起来也够快的,回来的时候灰溜溜的,大家都传遍了,跪在地上求饶呢。要说历史上吴三桂跑路事件,最坑爹的就是松锦大战,王朴先跑,吴三桂也不慢。然后全军就溃败了,直接跪了。明朝最后一点野战力量,就这样送了。哦,不是,还剩下一个关宁军。要说松锦大战,吴三桂最成功的就算,他跑了,皇帝没能拿他怎么地。一番梳洗后,陈燮回到大帐,一群人正在商议呢。陈燮过来道:“平乡县是怎么回事?十万大军在外,鬼都没出来一个?干脆,让炮营去轰几下,看他开不开门。”杨廷麟一听这话,赶紧伸手捂着陈燮的嘴道:“思华,慎言,慎言啊。”陈燮伸手打开他的手道:“什么味道,你没洗手啊。”杨廷麟目瞪口呆,气的掉头就走,去洗手了。卢象升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陈燮,良久才道:“思华,怎么想的?这会,能说了么?”陈燮这才露出严肃的表情道:“没怎么想的,还是那句话,清军既然来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关宁军有一万多骑兵,我手下有一万多骑兵。这就是两万多人。多尔衮带着大量抢来的物资和人口,他走不快。他要是敢于跟我军野战,想打败我们之后再走,那就让他尝尝我登州营的厉害。他要是立刻就走,那就更不客气了。两万多骑兵,轮番上阵追杀,让他一路不得安宁是肯定能做到的。我带骑兵拖住多尔衮,督师带着步兵,在前面等着他。”“那也没必要斩高起潜啊?”卢象升忍不住问一句,陈燮淡淡道:“我嫌他碍事。”卢象升无语了,看看其他四位武将,阴森森道:“你们几个,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