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离有了决定,谈判的事情就好办了,苏百业与金帐汗国的使者几番交涉之下,平白得到了库拉各以北近千里的领土,其中还有五座人口在十万人以上的城市,冷兵器时代和现代不能比,现代的一个小镇人口也不止十万,在那时候十万人可是不少了。
不过这样的条件让钱不离等人非常失望,不知道姬胜烈在想什么,苏百业已经把金帐汗国的使者逼到了绝路.可他们依然不松口,根据苏百业的判断,这已经是他们的底线了。
当钱不离不想做什么的时候,他会采用威胁、恐吓的办法争取更大的利益,可是当钱不离想有所举动的时候,他会变成一个非常好说话的人,尽管金帐汗国的条件远远不能让他满意,他还是慨然同意与金帐汗国签署和平协议,并着手派人去接收地盘。
金帐汗国的士兵开始按照协议撤兵,其实接收土地的工作是非常繁琐的,金帐汗国以为这会牵扯钱不离一定的精力,加上罗斯国被灭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扎木合突然发动了不计代价的全线攻势,乌立娜左遮右挡、精疲力竭,几乎是一日一诏令姬胜烈率军回援,姬胜烈只得率领三旗精锐返回王庭,而把一些老弱残兵和新丁留下来镇守边境。
钱不离翻脸翻得太快了,姬胜烈的一只脚刚刚迈出去,另一只脚还没来得及动地方,钱不离与尉迟风云率领十二万骑兵分两路突然插|进,而四大军团的步兵则展开一个扇面,大片大片的扫荡金帐汗国的残余力量、吞并金帐汗国的土地。
金帐汗国的正蓝旗精锐在白石堡被钱不离和尉迟风云兜了个正着,经过一番激战,正蓝旗寡不敌众,受到重创,虽然最后还是成功杀出包围圈,但损失已经超过了一半。
姬胜烈发出了集结的命令,合兵一处徐徐而退,钱不离衔尾而上紧追不放,双方爆发了无数次小规模的冲突,互有胜负,姬胜烈数次设局企图狠狠的报复钱不离一次,可钱不离本就是一个狡猾如狐的人,又有尉迟风云这个战争嗅觉异常灵敏的老将军在旁辅佐,姬胜烈的企图屡屡破灭,这时乌立娜退守王庭的消息传来,姬胜烈异常震骇,再顾不上与钱不离的新仇旧恨了,连日行军脱离了战圈,全力回师王庭。
十一月九日,姬胜烈到达了阿尔格山,十一月十一日,扎木合率领飞鹰部新组建的近衞轻骑堵住了姬胜烈的去路,姬胜烈所部有十二万精锐,扎木合除了五万近衞轻骑之外,尚有联军四万,大部联军都在金帐汗国的王庭与乌立娜对峙。
从兵力上来说,姬胜烈占了优势,但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竟然试图强行冲开扎木合的阻拦,与王庭主力会师。
其实姬胜烈是一个非常不幸的人,他与钱不离比战略,与扎木合比战术,结果可想而知,不是他能力不够,而是犯了本质上的错误!以钱不离的嚣张,尚且承认在临阵指挥上远远不如扎木合,姬胜烈擅长的是阴谋诡计,没经历过几场战阵,现在却以己之短击人所长,又怎么能是扎木合的对手!
如果姬胜烈等上几天,王庭主力必然会派兵来册应他,扎木合见没有便宜可占,势必让出一条路,免得付出无谓的伤亡,钱不离把扎木合视为虎狼,扎木合又何尝不把钱不离视作平生劲敌?!双方都知道盟约是短暂的,只要有一方抽出了手,绝不会介意在对方后背狠狠的捅上
一刀,在这种情况下,扎木合必须要保存实力。
见姬胜烈不等援军主动出击,这让扎木合大喜过望,两军于十一月十二日凌晨爆发激战,姬胜烈开始时指挥还算得当,可是当战事维续到了午后,就变得越打越乱了,接连犯下了重大失误,在大局上,扎木合也许看不到近在眼前的机会或者危险,但到了战场上,他的眼睛却变得异常犀利,他带领近衞轻骑抓住机会,以联军牵制姬胜烈的攻击,先一步击溃了姬胜烈的左翼,接着势如破竹般横击姬胜烈的中军,姬胜烈坚持到了黄昏时分,终全军溃败。
十一月十五日,天降大雪,扎木合暂且休兵罢战,退回本部草原修整,乌立娜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越年四月,扎木合又卷土重来,钱不离率军北上攻占阿尔格山,直接威胁到了金帐汗国的王庭,乌立娜见王庭势危,弃城而走,扎木合占领了王庭。
越年六月,金帐汗国部人谋反,围杀了乌立娜,姬胜烈杀出大帐不知所踪,金帐汗国新的首领忽忽突利派使者来见扎木合,愿意率全族归顺,扎木合微笑接纳了忽忽突利的投诚,并令金帐汗国更名为金帐汗部,后又令金帐汗部更名为黄帐部。
至此大陆两极已成,一方是以姬周国为首的文明之盟,一方是以飞鹰部为首的草原大联合,双方表面上握手言欢,实际却在暗地里厉兵秣马,时刻准备着厮杀。
钱不离与扎木合之间的仇恨根本无法化解,对了解另一个世界历史的钱不离来说,他对扎木合有着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敌意,扎木合不死,他寝食难安,而对扎木合来说,他屡次败在钱不离手中,前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跟随着他南征北战的亲衞轻骑被钱不离一场雪崩葬送了,后来王瑞带领天翔军奔袭扎木合的王庭,扎木合的老婆孩子都被抓走,后又被王瑞亲手杀掉,这对他来说更是奇耻大辱!
不过扎木合却不敢轻启战端,一是惧于钱不离,二是部落内发生了些事情,三是害怕未来,他已经是个中年人了,钱不离却正年轻,他担心如果自己不能在有生之年解决钱不离,他死后飞鹰部落必将遭受钱不离的残忍报复,他的后代不可能是钱不离的对手!在维持虚伪的友谊与彻底撕破脸皮之间,扎木合举棋不定。
姬周国元历347年春,钱不离正笑呵呵地站在花园中,春天是美好的,春光明媚、春意盎然、春暖花香等等词汇都在形容着春天的美丽,而与这种美丽不谐调的是,花园中隐隐有着哭声,而钱不离所看的方向就是哭声传来的方向。
“不许扶!让他自己起来!”钱不离喝道。
“大将军,一个小孩子他自己怎么起得来呀!”柯丽简直就要哭出来了。
一个刚满一周岁的小孩子趴在地上,双眼含着泪花,嘴角也在往下咧着,哭了好半天也没人上来扶他,小孩子感到非常委屈,他的小脑袋向一边歪着,好似在思考是自己起来还是继续等待。
这个孩子的身份可不简单,他是钱不离与姬胜情的孩子,也是姬周国的王子殿下!
“这叫训练,你懂不懂?”钱不离斥道。
“什么跟什么呀!孩子现在还不记事呢,你训练什么呀?!”柯丽一双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她也就是在口头上顶上几句嘴,可还不敢违抗钱不离的话,“再说,我就没见过这样训练小孩子的!”
“你见过几个小孩子?”钱不离嘴角一撇。
“我见得……”柯丽把“多了”两个字咽了回去,她真就没照顾过小孩子。
“我告诉你吧,严父慈母严父慈母.严父都是我这样的!”钱不离一伸大拇指,斜斜指向自己。
“陛下到……”花园外响起了黄门侍衞的喝声。
钱不离眼光一凝,“严父”的神态转眼消失不见,抢上几步一把就把小孩子抱了起来,三下两下擦掉泪水,又仔细看了看没什么破绽,这才松口气笑呵呵向花园外走去,这种场面让柯丽更是直翻白眼。
“我告诉你,你要是把刚才的事情告诉胜情,我绝饶不了你!”钱不离低声恐吓道。
“我偏要说!”村丽当然不服,每次钱不离来带小孩子的时候,都要把小孩子折腾哭,她真的要忍受不住了。
“你要说什么?”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姬胜情的身影出现在钱不离面前。
柯丽伸了下舌头,退到了钱不离身后,她只是说说而已,可没有出卖钱不离的意思。
钱不离看了看姬胜情的神色,转过身把小孩子交给了柯丽,走上前低声道:“怎么?出什么事了?”钱不离的眼光一向很锐利,姬胜情现在的笑容有些勉强,看样子应该是在朝堂上发生了什么。
“小辉辉怎么了?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姬胜情答非所问地说道。
“没事,不过是摔了一下。”钱不离笑道。
“怎么你一照顾小孩子就让他跌倒呢?你太粗心了!”虽然柯丽没有出卖钱不离,但出于母性,姬胜情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小孩子跌倒太正常了。”钱不离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当然,任由小孩子在地上趴着的事情是绝不能坦白的:“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姬胜情向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外人,轻叹道:“你这个大将军现在是什么事情都不管了!事事都要我操心!真的很累……你知道么?尤其是今天……唉,不说了,真是气死人!”
“到底是谁啊?能把你气成这样?”钱不离更好奇了。
“还不是扎木合!”姬胜情咬着嘴唇:“你也知道,从去年开始,扎木合就不停的派使者过来要这个要那个,前前后后供给扎木合的物资换成金币的话,也有几十万了!你说现在不宜与扎木合闹翻,行!我听你的,可是扎木合越来越过分!都些日子有牧民结伙偷越阿尔格山抢劫民众,王瑞将军派兵把强盗围杀了,扎木合竞然派使者来让我们交出凶手,口气还非常强硬,你是没看到那些使者的嘴脸,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原来是这样……”钱不离微笑起来。
“你还笑、你还笑!”姬胜情狠狠的在钱不离腰间掐了一下,脸色虽然“狠辣”,但手劲却很轻,几乎是给钱不离挠痒痒:“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明知道扎木合的狼子野心,却偏偏要放纵他,你自己却天天花天酒地的,就知道参加宴会、酒会,什么事也不管,给人一种不思进取的印象!”
“别冤枉我,我什么时候‘花’了?”钱不离微笑如故:“再说……给人这种印象不好么?”
“你以为能瞒过我么?尉迟……”姬胜情突然一顿:“你什么意思?”现在的姬胜情已经真正成熟了,马上察觉到钱不离话中的含义。
“我不思进取,才会给扎木合举兵犯境的勇气啊,不过这个人的忍耐力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能忍到现在,真是不容易了。”钱不离沉吟片刻:“胜情,你怎么看这件事?让我们交出凶手……呵呵,太滑稽了,他明知道我们不会交人的,还搞了这么一出,你认为他在想什么?”
“他在试探我们。”姬胜特非常认真的看着钱不离:“不离,你是故意做出这样子的?那么……真的要打仗了是吗?”
“打不起来的。”钱不离笑道:“而且现在的扎木合也没资格和我做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