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忙忙蹲下,想要收拾碎片,却不想扎破了手指,划开了好大一条口子。她疼的狠狠蹙眉,立刻放在嘴里含着。她轻轻眨眼,不知为何泪水滚烫的落下。前几日还跟她打电话,亲切问候的老人家转眼就没了。他还说自己像他的孩子,所以每次见面都是温和的。他拖人送来的东西,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人送来。她一开始以为只是一些吃的喝的,可没想到前面送完了,后面还有。一个又一个大箱子,上面写着一二三四五的字样。一号箱子,里面奶嘴奶瓶,小人儿的衣服,还有可爱的虎头鞋。长命锁,小银镯子。二号箱子,里面是大一点的衣服鞋子,似乎还多了一些早教的东西。三号四号五号……好像对于一个小女孩,一岁又一岁的长大。十七岁的小礼服,十八岁的高跟鞋,十九岁的镶钻头冠。二十岁的崭新婚纱,二十一岁的护肤品。二十二岁是一套崭新的厨具。如今她二十三岁了。今天……是最后一个箱子吗?果不其然,有人敲门了。门口放下了东西,人就走了。这一次不是箱子,而是一个小礼盒,里面是一个绢花头饰,显得有些陈旧。里面还有一封书信。她颤抖的打开,里面是苍劲的字句。当你看到我这封信,我已经在天上了。我这辈子只愧对三个人,我的妻儿和两个孩子。我的小女儿从刚生下来不久,就与我父子奋力,我寻找多年未果。但我记得她母亲的模样,记得她姐姐的模样,想着她刚出生的样子,也能猜她长大后什么模样。看到你,分外亲切,就像是我的孩子还活着,还站在我面前。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些东西本来是给我的孩子准备的,指望有朝一日能和她相认了。可现在,都落了灰也送不出去了,我只能借花献佛,交给你,也算是弥补我心中的缺憾。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的未来必然一片光明。你虽然没有亲生父母,可你并不缺爱,你有爱你的先生,疼爱你的公婆,还有姨妈舅舅。希望你不要怨恨你一直缺席的父母,因为她们也可能像我一样,费尽心思的寻找,却到死也不能弥补缺憾。孩子,希望你不要怨恨他们,我想他们也很爱你。替我好好保管我女儿的东西,就当是答应叔叔唯一的事情。许意暖看完后,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白欢欢出来看见,赶紧把她搀扶回了屋,道:“你怎么哭成这样?日京先生?我知道他死了,你很难过,毕竟也帮了你们夫妻。可他到底是个外人,你哭坏身子,伤的是自己怨元气,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我……我不知道,我就是很难过。他死了……他死了,我怎么这么难过。我心里不舒服,疼得厉害,好像……我失去了很重要的人。”许意暖控制不住,眼泪哗啦啦的掉着。白欢欢心疼的擦拭着,用了无数方法都阻止不了。最后喝了点安神的药汤,昏昏沉沉的睡去,梦里都是流泪的。顾寒州得知消息,头疼不已。而他这边白若年也已经醒了。她倒冷静了很多,看着天花板,眼睛都是干枯的,没有任何泪水。“岳母大人。”“他临死前,有没有交代你什么?”“……”顾寒州沉默,犹豫要不要说。“你不用瞒我,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他不可能坐视不管,就算是死,也要提前打理好一切。他肯定告诉你法子,你说给我听听,他不能继续帮你,可我还活着。”“这件事女婿会处理好的,岳母大人还是好好调养……”“你是觉得我一蹶不振,彻底成了废人了吗?”白若年冷声说道:“你说,否则你今天出不来这个名。”顾寒州无奈,只好把日京川希的计划和盘托出。白若年听完后,面色苍白无比,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离干净。她干枯的手死死地揪住被单,单薄的被子险些被撕扯裂开。“他……他竟然如此狠心,做了这样的打算?”“像他……像他的作风,我就猜到……”白若年癫狂起来,不只是笑是哭。顾寒州一直闭言沉默。最后,她冷静下来,问道:“那你呢?你怎么想?”“和岳父大人如出一辙……”他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没想到一个茶杯狠狠地砸来,直接奔着他的脑门而去。这么重的玻璃杯狠狠磕在了额头,很快磕出了鲜红的口子,鲜血汩汩的流了下来。顾寒州身姿挺拔,没有后退半步,身姿挺拔的屹立在原地。“好啊,你们都是狠心的,什么都能做的出来,滚……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白若年大发雷霆,反手触手可及的东西都砸了过去。顾寒州歉意的看了眼,说了一声抱歉,才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后背还被花瓶狠狠地砸了一下。辛猫在门外等着,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她很少见白若年如此生气过。“顾先生……”“你进去照顾她吧,我过些日子再来。”他要回家看望许意暖,有些放心不下。现在,是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伤口简单处理了下,没有怎么包扎,只是贴了创口贴,怕许意暖看了纱布会更加担心。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暮色沉沉,许意暖从下午睡到现在还没起来。他来到卧室,小人儿陷入被窝,正在做噩梦。她梦到了很多厉鬼,撕扯着她身边的人,竟然把她的亲人、朋友全都拉走了。最后一个是顾寒州……她拼命地揪住顾寒州的衣袖,和厉鬼做抗争。可是厉鬼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撼动不了,顾寒州让她放手,不然也会被拉入地狱,可是她就是不放,最后自己也越陷越深。她似乎听到了恶鬼咆哮,熔浆崩裂的声音,自己的身子也越来越热……最后猛然惊醒……“顾寒州!”她急急的喊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