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拥有794年历史的莫斯科城,已经流淌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莫斯科河有着极其深厚的底蕴。它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莫斯科人,也见证了无数的历史时刻。1812年,欧洲最伟大的军事统帅——拿破仑,一度饮马于此,进而纵火焚城。129年之后,军力同样达到巅峰的德军铁骑席卷而来,这一次苏俄军队没有退而远遁,在响彻城市的轰响声中,跨越河流的一座座桥梁被俄国人自行炸毁,残存的军民依托平均宽度约为200米的河面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如果不能取得胜利,那么完好无损地保留红场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命令:军属炮兵向对岸实施压制炮击,掩护工程兵在河面架设浮桥!”
站在莫斯科中心城区着名的帕韦列茨火车站,德国陆军第56装甲军指挥官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已经能够借助照明弹的光芒远眺克里姆林宫的尖顶。事实上,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仅有区区2.5公里,任意一门坦克炮就能够从这裏掀开那座宫殿的屋顶!
“是,将军!”魏斯·贝尔根上校转过身,匆匆走向临时设立在站台内侧的装甲军指挥部。偌大的火车站随处可见忙碌的灰色身影,空气中除了刺鼻的硝烟气息,还能够闻到浓重的血腥味道——第41装甲团和第125摩步团耗费了宝贵的一个小时、付出了四十多辆坦克以及500多人伤亡的巨大代价才最终攻克这裏!经过临时清点,阵亡于火车站周边的苏军官兵达到了2000人之多,这些缺乏重武器的战士完全是在以血肉相搏!
同样令人感到震撼的一幕出现在莫斯科河畔,大约一个团规模的苏军后衞部队没能够在桥梁爆破之前过河,湍急的河水对那些水性一般甚至完全不谙水性的士兵来说简直就是无法逾越的天堑。面对汹涌而至的德军装甲部队,这千余名苏军官兵充分展现出了视死如归的气概。直到弹药耗尽,他们也没有放弃战斗,当德军的机枪声停息下来的时候,河水已然被鲜血染红……
密集而持续的枪炮声中,从河流两岸升起的照明弹不断映亮河面。可供中型船只航行的河水绝非普通坦克能够泅渡的,这时候,德军官兵们难免会怀念起那些样貌古怪的“潜水坦克”,它们为不列颠之战而设计,并在东线战场上有过不俗的表现,然而现如今它们没有一辆跟随在第56装甲军的阵列之中,而是活跃在远在两百公裡外的第聂伯河流域。
十几分钟之后,进攻一方的火力强度陡然增加,来自榴弹炮群的持续炮击形成了炫目的“流星雨”,这些弹道清晰可辨的暗红色光点不断越过莫斯科河,在对岸古老而密集的城区迸发出成团成片的赤黄色烈焰,或冲天而起,或在建筑之间蔓延扩散。在这比鼓点更为密集的隆响声催动下,又一批德军官兵将收集到的各种漂浮物——皮筏艇、木舟甚至是用油桶临时捆绑而成的简易渡船,一一推入水中。坦克、突击炮和装甲车纷纷抵近岸边实施火力掩护,头戴M35钢盔、高挽着袖子的士兵则奋力舞动着桨或者类似于桨的物体,工兵铲、木板亦或是枪托,一面努力克服因为倒塌的桥梁和不断落下的爆炸物而暴虐的河流,一面提防着从对岸射来的子弹。战斗在这裏变得毫无技巧可言,人们怀着巨大的勇气作战,有时尚能看到希望,有时候却是在徒劳地飞蛾扑火!
居高而望的曼施坦因,亲眼看到一艘又一艘简易的“冲锋舟”翻沉,有些落水的德军士兵仍在向岸边挣扎,但那些频频腾起的浪花水柱就像是密不透风的篱笆。义无反顾的攻击持续了半个小时,竟只有为数不多的步兵能够踏上对岸的土地,然而这伟大的跨越却不能带来转机:由于耗尽了临时拼凑的渡河船只,又没有建立浮桥所需的足够设备以及建立在对岸的桥头堡,后续部队尤其是装甲兵只能看着同伴们战斗而干着急。更糟糕的是,人数上的巨大悬殊使得那些抵达对岸的德军士兵被死死压制在河畔,他们试着向苏军的阵地发起了一次进攻,但就像以卵击石一般迅速遭到挫败。不多会儿,苏军调来轻重迫击炮,残存的渡河部队只能在狭窄的滩头苟延残喘……
巨大的悲哀浮现在了这位原本信心十足的装甲兵将领脸上,苏俄军民的精神所系明明已经近在咫尺了,难道自己真的无法跨越着看似无形的鸿沟?
凌晨四时许,由党衞军“骷髅师”改编而来第22装甲师以巨大的伤亡在红场以西约4公里处,依托巨大的桥梁残骸,勇敢的工程兵们不惜用车辆作为铺垫,竟架设起了一座小得令人惊讶的浮桥。一营步兵率先通过浮桥踏上河流北岸,他们迅速构筑起了弧形的防御阵地,而对岸的苏联守军对于这个突破口的非凡意义有着同样清醒的认识。趁着天未亮,他们集结部队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士兵们在冲锋时的“乌拉”声就连对岸也能清楚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