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叉着腰走到病房外面,果然见到了调查取证的李警官。苏情画的叫嚷声,也惊动了病房里的人。老管家钟伯从房间里走出来,佝偻着身子,却依旧如顽石般挡在病房门口。“咳咳咳……”老人咳嗽着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钟管家,我……”那几名仆人性格较为怯懦,若是换做别人,断不会跟着苏情画来胡闹。“不用说了,把她带走。”老管家指着苏情画道:“谁也不许打搅主人休息。”“……是。”有了钟伯的命令,仆人们胆子大了起来。可惜,这一次苏情画早有准备。“李警官!我要报警,你受理吗?”李警官点点头:“当然。”职责所在,李警官当然不能拒绝。“好!”苏情画得意一笑:“今天庄园里打扫卫生,我在苏小南的包里搜到些东西。”她提起一个女款双肩包,打开口子展示给李警官看。“你确定这是在她包里找到的?”李警官邹起眉头。那双肩包里,竟放着一块男士手表。赃物不需要太多,仅这一块价值千万的男士手表,足以令任何盗窃者锒铛入狱。“当然确定。”苏情画冷笑道:“打扫房间的又不只我一个人,就连这手表也不是我发现的。”她信手一指,某个瑟瑟发抖的女仆站了出来。“李……李警官,我们几个当时在整理卧室,是我不小心碰倒了苏小姐的包,那块手表从里面掉了出来……”“你确定?”李警官皱起眉头。“人赃并获,我们几个都是目击证人!”苏情画得意道。好巧。她大题小做拉了一帮人去打扫同一个房间,然后偏偏就有个苏小南的双肩包放在容易被人碰倒的位置。偏偏那双肩包还没拉上拉链,有什么东西都能掉出来?钟管家冷眼看着她,早已经猜透了真相。“李警官,难道你不打算立案调查吗?”苏情画催促道。“这……”李警官皱起眉头。“就算要查,也得等苏小姐康复。”他在心中嘟囔有鬼。什么乱七八糟的?沈浩川失忆的妻子,在丈夫生病期间偷他的手表?开玩笑呢!李警官心中九成可以断定,是苏情画在里面搞鬼。可他偏偏没办法,毕竟自己穿着警服,许多事情不能凭个人猜测,必须遵循规则和法度。有人报警,而且人证物证都有。立案调查是免不了的。“苏小姐是绝对清白的,李警官,我可以以人格担保。”钟管家沉声道。“这……”他有些为难了。“李警官,钟管家的人格似乎也不怎么样。”苏情画又指着另一个仆人道:“你说说,今天在钟管家的房间里都看见了什么?”那名男仆心虚道:“我……苏管家让我去给打扫钟伯的房间,结果我在床底下找到了一尊青花瓷。”“什么青花瓷?”李警官皱起眉头道。“明宣德青花缠枝花卉纹梅瓶。”苏情画冷笑道:“好眼光啊钟伯,这瓶子是宫廷御器,很值钱呢!”又是一起内部盗窃案?李警官感觉有些头疼。他用警告的口吻道:“苏小姐,诬陷的罪名也是很大的。”“呵呵呵,李警官你别吓我,我可是守法公民。”苏情画得意道:“钟管家的房间,平日谁也不许进去。我也是看在他许久不回来,才命下人去给他收拾一下房间。没想到啊没想到……”病房里,喧闹的声音传了进来。明尊安静地守着沈浩川,半大的孩子坐在椅子是,双脚甚至踩不到地板。稚嫩小脸毫无表情,但双眼却从未离开过沈浩川。刹那间,明尊仿佛看见他的眼角抖了一下。“大伯,外面的人吵到您休息了?”“苏情画是坏女人,您看走眼了。”“我爸爸也犯过错,他没改,一直错到最后。”“大伯,您不能犯我爸爸一样的错。”“婶婶的身体很不好,她需要您。”“……”自言自语,没有人与男孩对话。但唯有一件事,变了。沈浩川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他似乎对明尊的声音真能有所感应。少年却已经低下了头。对父亲的回忆,似乎让他很难受。痛苦,无法继续说下去。在四下无人,仅有一位沉睡中的沈浩川时,明尊终于变得像个孩子了。他轻轻地吸着鼻子,房间里回荡着近似唔咽的声音。“大伯,婶婶越来越不好了,怎么办啊……”数月的相处,明尊从苏小南身上收获到近似母爱般的感情。男孩害怕了。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人。收留自己的沈浩川也罢,照顾自己的苏小南也罢,都是这不满六岁的孩子最依赖的人。“大伯,婶婶要死了……”终于,明尊哭了出来。这个仿佛没有眼泪的孩子,从牙牙学语开始,到发现身边的孩子都有父母,唯独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他从未哭过,哪怕偶尔听见明家的族人在背地里嘲笑自己。明尊很懂事,他知道眼泪对解决问题于事无补,所他从来不哭。但是今天,他忍不住了。哭声充斥着整个病房,仿佛永远也停不下来。而门外依旧满是苏情画嚣张的声音。她正步步紧逼,要李警官当场逮捕钟伯。“呜……嗯?”哭声,突然止住。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放在明尊的头顶。“大……”“尊儿,你吵醒我了……”……………病房外,苏情画像个胜利者。她连夜背诵了许多关于盗窃犯罪的法律条文,竟逼得李警官不得不得掏出手铐。“钟管家,抱歉,不如你跟我去警局做个笔录?”李警官带着歉意道。“能容我安排一下吗?主人身边需要有人照顾。”钟管家轻声道。只留一个明尊,老管家还是不放心的。他伸出双手,任凭李警官将自己铐起来。“不用麻烦了,您走以后,我会照顾好沈先生的。”苏情画狂妄地炫耀着她的胜利。从现在开始,没有苏小南、没有钟管家。沈家、庄园、沈浩川,都属于自己!她想笑,想要放声大笑。咔嚓!门开了。沈浩川牵着明尊的手,缓缓走出病房。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老管家的双手上。“这位警官,我家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可以吗?”沈浩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