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中默默为刚才那句‘我男人’羞耻了一下，沈宝振作精神。她似自言自语道：“人不会因为喝咖啡就分出高低贵贱，倒是黑咖啡该有个上中下品。只喝南洋产的黑咖啡，最多中品而已，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莫裳花早等着沈宝回应自己，她本以为能看见对方恼羞成怒的样子。哪知道，她竟反讽自己？莫裳花低头看了看杯中的黑咖啡，她每次来这家店，都是点的蓝山顶级黑咖啡，怎么会换成南洋产的呢？“呵呵，无知。”她冷笑道：“难不成你隔这么远闻一闻，就能知道我这黑咖啡的原料产地？”莫裳花料定沈宝是瞎猜的，而且已经猜错了。既然她要卖弄见识，莫裳花很愿意让她再丢一次脸。“服务生，过来一下。”莫裳花招招手，把店内唯一忙碌着的小女生给召来。“您需要什么？”虽然用的是敬语，但女服务生表情僵硬，不见半点笑容。这种服务态度，在今时今日倒稀罕得很。“我是你们店里的常客了，每次来点的黑咖啡，应该都是用产自蓝山的最顶级咖啡豆吧？”莫裳花一边说着，一边用得意的眼神看向沈宝。那目光仿佛在说：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沈宝微微一笑，依旧淡定，心中却开始盘算起来。只闻香气，她已经猜出莫裳花杯中咖啡的原料产地，确实是南洋无疑。莫非这家店以次充好？不应该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杯中的咖啡，并没有任何问题。两百元一杯的尊享级拿铁，不论牛奶、焦糖还是咖啡本身，品质都极好。这也是沈宝甘愿用两百元买一杯咖啡的缘故。“抱歉，本店今日缺货，只剩下南洋产的黑咖啡了。”店员面无表情道：“您这杯咖啡的价格，也是按中品咖啡的标准收费的，请放心品尝。”“什么？”仿佛被狠狠扇了一记耳光，莫裳花真恨不得撕了眼前这个讨厌的服务生。她竟喝不出咖啡的品质，还有什么脸面嘲笑别人？“噗哧！”沈宝没有说任何挖苦嘲讽的话，但只是一声轻笑，已经令莫裳花浑身难受了。“额……没事吧？”那个名叫莉莉的女伴想要安慰莫裳花，却被她毒蛇般狠辣的目光吓得不敢张嘴。终于，莫裳花狠狠地瞪了沈宝一眼，丢下未喝完的咖啡便走了。“谢谢。”女服务生面无表情地收拾残局，身子突然一僵。她眼中略带惊讶，回过头看向沈宝，后者笑道：“多谢你配合我。”若不是她敢说出真相，沈宝还得再多花心思，才能打脸莫裳花呢。“不用谢，我只是讨厌品行卑劣的顾客。”那女生依旧寒着脸，好像天生谁都欠了她几万块钱似的。沈宝上下当量了她一阵，再看看这格调不俗、规模却稍显小了点的咖啡店。她惊道：“你该不会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吧？”原先沈宝还没仔细看，直到刚才终于想起来，不论是打扫卫生，还是冲泡咖啡，好像都是她一个人独立完成的。“为什么这样说？”女服务生问道。“你的手……和眼神，不是一般打工者会有的样子。”那双手稍显粗糙，应该没少在后厨忙碌。寻常咖啡店的服务员，也就负责端个咖啡、甜点，最多再负责收银罢了。后厨烹饪的技术活，应该有专业人士负责。再看她刚才仔细收拾餐具的模样，沈宝突然发现这女生似乎极其爱护这店里的每一样东西。就好像……这些东西是她自己的。能有这般心情，不是店老板又是谁？“嗯，我是店主。”那女生坦率地承认了。沈宝对她更感兴趣了！一名女生，自己就能经营下如此高水准的咖啡店，而且身兼多能。简直……像极了当年沈宝创办第一家玉记甜品时的样子。“把你们店里最好吃的，各种都给我来一份吧？”沈宝笑眯眯地，满怀期待说道：“我想见识一下你的手艺。”“你吃不完的。”那女生摇摇头。“我会做超过一百种甜品，有代表性的至少有二十种……”“全部端上来！”沈宝大手一挥，颇为豪气地决定了。她最爱的有两样，美食和人才。几乎周游世界的沈宝，遇见美食绝对不会放过，遇见出色的甜品师也一样。如果这位店主真能折服她的胃，沈宝便是花再高的薪水，也要把这人挖走！很快的，那人从后厨推出一个小餐车，上面摆满了甜品。“你叫什么名字？”沈宝先端起一个精巧的小熔岩蛋糕，只闻香气，便几乎要认可她的手艺了。“晋芷。”名字还挺特别的，沈宝点点头将她记下，心中却叹道：“唉……看样子在挖走晋芷之前，我真的走不了了。”又多了个理由，继续留在河谷市。想着一会不用去机场，沈宝竟愉悦地哼起歌儿来。她自己俨然没发现，此刻心情已是好到了极点。两人都对制作甜品情有独钟，沈宝一边享用美食，一边拉着晋芷攀谈。越聊越起劲，最后连店里进了新客人，晋芷都懒得搭理，甚至挂起‘暂停营业’的牌子。一见如故，原来就是这种感觉？渐渐的，晋芷那呆板又不失美感的脸颊，浮现出一丝暖意。两人正聊得开心，沈宝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李哲铭。“喂，有事吗？”“你该回家了。”李哲铭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如果你有享受夜生活的习惯，我提醒你从此改掉，这不是好习惯。”沈宝一愣，才发现天色早已灰暗，已经到了这个点吗？她甜品只吃了一半，看样子只好打包了。“行，我马上回来。”挂断电话，想再跟晋芷聊两句，却发现她本就面无表情的脸颊，此刻更显得有些阴沉。是错觉吗？“那个……我该回去了。”沈宝吐了吐舌头，笑道：“没吃完的甜品，我全部打包带走。”“嗯。”原本渐渐变得健谈的晋芷，又突然惜字如金。她返回收银台将甜品打包，再不搭理沈宝，反而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收起来。“我们改天再见？”沈宝满心期待和这位刚刚结识的出色甜品师道个别，对方却索性返回后厨，像是在刻意回避她。“额？难道我刚才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