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早已经打扮好了,就等着她摇牌卜卦。
“你们先出去。”灵羽决定屏退周遭的婢女。
她的话落地半天,围在杜婠意周围的婢女都不见有动静。
杜婠意见况只好摆手:“听大巫的话。”
“可……”离她最近的婢女似有意见。
“大巫既有此言,”杜婠意打断她,“定然是有规矩的。”
等她说完,这些婢女才犹犹豫豫地退了出去。
杜府的下人还算听话,随着她的令下都走了,只是这帮巫女有点没有眼力见。
灵羽只能转身说道:“你们也出去。”
以前从未有过此先例,众人面面相觑良久,最后还是低头撤出。
“你不是大巫?”杜婠意试探着问她。
灵羽并不打算伪装,便坦然点头,算是对她所问的回答。
杜婠意生于一方望族,虽然常年战乱将她困囿在围墙里,见不得天地辽远,但处变不惊的气度还是有的。
她端坐在铜镜跟前,望着自己涂满朱红的嘴唇:“你是谁?为什么要找我?”
灵羽被她发间及腰的玉坠吸引,走到了她身后拿起它仔细观摩。
“你想活吗?”灵羽问。
杜婠意一怔,这微妙的面色变化投在铜镜中,又落入灵羽的眼睛里。
原来她是知情的。
“你如今多少岁?”灵羽问:“十九?还是十八?凡人寿数你一半都还没活到,就甘愿赴死吗?”
她的言语像是有股勾人的神秘力量,让杜婠意不得不扭过身子来,抬头看着藏在这具躯体后的人。
灵羽将目光从玉坠上挪开,正正地盯住了杜婠意的瞳孔。
未经人事的少女比林间小鹿更要纯良,她的眼睛虽然浓妆艳抹,里头那股如清泉般的天真却汩汩淌出。
其实像杜婠意这个岁数的姑娘,未出阁的反而是少数。
灵羽伸手用拇指抹掉她眼尾那一点上扬的艳红,她清丽娟秀的样貌便恢复了三分。
“你到底是谁?”杜婠意的眼里有疑惑也有慌乱。
她本作足了心理建设,努力说服自己不惧赴死,如今被眼前人提醒一遍,心底贪生的念头就又滋生了出来。
从小被教导的大义,其实对她来说也只是朦胧的纸上文字,日日笼罩心头的恐惧才更加具象。
灵羽看穿了她的心思,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
杜婠意下意识往后缩了几寸,摩挲她脸颊的那只手却丝毫没有避意。
“你的生母连姓氏都没有,”灵羽说,“杜家大夫人将你养在她名下就是等着今天,你当真只有这一句要问我?”
杜婠意忽然抓住灵羽的手腕,迎着灵羽的眼神里,怯弱迟疑也褪去了几分。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说话,言语里夹杂着她也控制不住的颤抖:“我、我…不想……不想死!”
灵羽收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等她这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