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点点头:“是的,只是,形势对总编室主任很不利,有人说昨晚看到他酒气很浓来上夜班。”
我说:“哦……看来这主任是难以脱离干系了。”
秋桐眉头又紧锁起来:“是的……集团有规定,值夜班是不准喝酒的,可是,他……哎。”
我说:“那这事会对总编辑造成什么影响?”
秋桐抬起头看着我:“总编辑是编务系统的负责人,是日报这个月的值班领导,还是集团现在的主持,他对这事要负多重责任的,大小领导责任都得他来负,即使不是日报出事,晚报或者其他子报子刊出了事,他有责任,因为他是整个集团编务的负责人。
“如果集团其他部门出了事,包括行政和经营,他也要负责任,因为他现在是集团的主持人,只不过,比起这次的日报出事,他要负的责任会小一点,这次日报可是他当月值班……总编辑这次看来是难辞其咎了。”
我说:“有什么挽救的办法吗?”
秋桐说:“除非你是市委书记,你是宣传部长都挽救不了……记住,这次是惹市委书记大人亲自发火的,是给他脸上亲自抹黑的,这可不是小事,全市上下讲政治是为谁讲的?就是为市委书记讲的。
“讲领导就是讲政治,领导不满意就说明你政治觉悟不够高。市委书记发火,谁没事去找事给自己难堪?别说总编辑,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恐怕也要挨市委书记的批评呢,谁让这是他分管的部门呢。”
我点点头:“哦……是这样啊。”
我心裏充满了对总编辑和那个总编室主任的同情,心裏又举得有些自责,或许当初我要不在孙东凯面前说总编辑和他竞争的那些话,孙东凯或许不会提防总编辑,或许不会对他下手,是我的话提醒了他。
当然,我其实也知道即使没有我的提醒,依照孙东凯的智商,他也不会视总编辑视身边的危机而不见的。
饶是如此想,我心裏还是有些不安和歉疚。
同时我又为自己发现了事情的苗头而没有及时想出办法阻止曹丽和那总编室副主任而感到惭愧,又觉得心裏对不住那受苦受难的那总编辑和总编室主任。
我心裏知道,此事已经惹火了市委书记,总编辑和总编室主任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处分绝对轻不了。其实这事不用说,明眼人一看都猜出来。
晚发了一天新闻看起来不是大事,但要看这新闻是什么内容,是谁关注的。
我再次深深体会到那句话:讲领导就是讲政治!
作为党的喉舌,你这个报纸说是为党委服务的,其实就是市委书记的喉舌,就是为市委书记服务的,你这个喉舌惹领导不满意,就是没讲好政治,你就不会有好结果。
我的心持续低落,无精打采地离开了秋桐的办公室,临走时,秋桐张口欲言,似乎想和我说些其他的话,看我这副样子,终究没有开口。
离开秋桐办公室,我没有回自己办公室,直接开车出了公司院子,开到滨海大道上,在海边疯跑了半天,最后停在海边栈道边,下车,坐在海边栈道的木栏杆上,脚下几十米就是悬空的大海,波涛汹涌,冰冷的海风吹来,打在我的脸上,有点像刀割。
我看着发怒的大海,迎面吹着略带咸腥味道的冷风,心裏感到很压抑,苦苦思索着,这事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挽救了吗?
我苦思冥想了半天,竟然就真的没有想到任何办法,看来真的如秋桐所言,除非我是市委书记才能决定这事处分的轻重。
可惜,我不是市委书记,我他妈原来真的不是市委书记。
无力无奈的这一刻,我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老子是不是该去从政呢?
突然又有些想笑,我操,我哪里具备从政的素质,这种浑浊之官场,我进去干什么?我真是闲地蛋疼了!
正在独自发闷,正在烦躁地蛋疼,身后突然缓缓传来一个声音:“不想活了,想跳海是不是?”
闻声,我倏地转过身来。
李顺正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李顺身后,站着老秦,老秦身后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警车。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们……怎么在这裏?”我说,边从栏杆上下来。
“我哪里都能在……随处可在,无时不在。”李顺说:“倒是想问你,你在这裏干嘛,爬在栏杆上像只猴子,想跳海里去游泳还是想自杀?”
我苦笑了下:“我来这裏透风的……我以为你们已经离开星海了。”
“现在正准备离开星海。”李顺说。
“离开星海……开这车走?”我又看了一眼那辆警车。
“是的,怎么样,用这车一路上安全保险吧?”李顺有些得意。
“怎么搞了一辆警车?”我说。
“搞一辆警车难道很难吗?”李顺说:“警车安全啊,没有查的,遇到情况警笛一拉,畅通无阻。”
我知道搞一辆警车对李顺来说不是一件难事,他有这个能量。
“昨晚你给老秦发短信,莫非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李顺说。
“嗯……”我点点头:“无意中听人说起伍德和白老三可能昨晚要到棒棰岛宾馆去住……我怀疑是不是他们知道了什么。”
“嗯,很好,你做得很好……不过我们昨天下午就离开了那里……老秦发现周围有形迹可疑的人出没,于是我们直接就离开了。”李顺说:“看来,白老三一直对我很关心啊,我可不能忘记了他,回头我要好好报答他对我的一片厚爱。”
李顺只提白老三,却不提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