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沉默了。
半天,我说:“秋桐——”
“嗯……”秋桐应了一声,没有转身。
“我想和你说个事。”
“嗯……”秋桐还是没动。
“我报名了。”我说。
“哦……”秋桐转过身,看着我:“你从网上报的名?”
“是的。”
“怎么?又有兴趣了?”秋桐看着我:“不是不愿意考的吗?”
我没有作声。
“怎么?符合报名规定了?有资格报名了?”秋桐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醉意,还有几分质问的语气。
我看着秋桐,张口欲言,却又止住。
“狐狸的尾巴终究是藏不住的。”秋桐的神色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的样子,身体摇晃了下,接着说:“你……易克……你……回答我……哪个大学毕业的?”
“我……我是浙大毕业的。”我说完,低下了脑袋,等待我以为的来自秋桐的疾风暴雨。
半天,没动静。
我抬起头,看着秋桐,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或许因为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看我的眼神很无畏。
“果然……不出我所料……果然,你不是高中毕业生。”秋桐说了一句,突然哼笑一声,接着顿了顿:“易总,你瞒天过海的本领不小啊……恐怕要不是这次考试,你的小尾巴还是不会露出来的吧。”
我咧咧嘴,想笑,可是看到秋桐严峻的眼神正瞪着我,我没敢笑。
“你……肯定还有很多事情在瞒着我,这次,你是迫不得已,逼不得已,才不得不暴露自己的真实学历……但,我知道,这只是你所有谜团的一小部分,你……你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
秋桐的脑袋晃了晃,伸手捋了捋头发,继续盯住我:“尊敬的易总,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刻意隐藏你的真实学历吗?你……整天撒谎成了习惯,你……你到底愿不愿意能不能说一次实话?我不想听你挤牙膏一样往外得瑟,如果,你,易克——把我当朋友,那么,我希望听个痛快淋漓……如果,你从心裏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做朋友,那么,你可以什么都不说。”
秋桐似乎在故意激我。
我看着秋桐越发严肃深沉的表情,听着她似乎压抑了许久困惑了许久急切需要爆发的声音,脑子里激烈翻腾着,心裏狂烈斗争着。
我知道,导火索一点燃,就无法熄灭,只要一开始往外倒,就无法遮掩所有的秘密,这其中的每一环都是紧密相扣的,我只要说出第一环,聪明的秋桐马上就能分析出下一个环节,就能联想延伸到更多……
难道,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我要被秋桐剥地体无全肤?我要赤|裸裸裸站在秋桐面前等待她对我的终极判决?我不知道秋桐今晚为什么如此主动地想要盘问我的底细,她平时一向是不爱打听别人隐私的人,难道,是因为今晚她喝多了?难道,她已经忍受到极限了?难道,她影影绰绰开始怀疑远在青岛的那个空气里的狗屎亦客了?
这样想着,我的心裏惊惧不已,犹豫着……
看我呆立在原地不说话,秋桐明亮的眼神倏地开始黯淡,接着眼珠子转了转,冷冷地说了一句:“娘娘们们,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犹犹豫豫……爱说不说,不勉强你……走了。”
秋桐似乎又在激我。
说完,秋桐转身下了台阶就走,走的很干脆。
眼看秋桐在离我而去,似乎她这一走,将永远也不会回来。
我被酒精麻醉的心裏突然很痛,痛得不能自已……
我突然就冲动地叫起来:“秋桐……你……站住!”
秋桐站住,没有转身。
我终于狠下心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缓缓向秋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