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说,现在正在大西南打黑的那个王彪子,抓了不少警察,被抓的那些警察被昔日的战友和同事刑讯的程度,简直可以和当年的中美合作所相媲美了。”
我听了不由心裏发寒,知道他说的是谁。
“好了,不谈此事了,吃饭!”我说。
他笑笑,低头吃饭。
吃过饭,要了两杯水,慢慢喝着。
“对了,想起个事,问问你……”我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说。
“什么事?”他边说边用牙签剔牙缝。
“前几天看报纸新闻说年初轰动一时的白老三被杀的案子破了?”我说。
“哦……这事啊,不错,是的,凶手是自首的,这案子还是我们队里办的呢。”他说。
“哦……这么巧,你们办的案子。”我说。
“只是这办案组的组长不是我,一直没有抓到凶手,没想到到年尾了,凶手来自首了,这事真是得来好不费功夫!”他说。
“当初不是听说这凶手是什么一个叫李……李什么的来着?”我说。
“叫李顺!”他说:“是我们原来老局长的大公子,这家伙一直混黑道,不务正业,和这白老三之间一直争斗不休,当初以为是他杀死了白老三,通缉了他,没想到搞错了,真正的凶手自己跳出来了。”
“奇怪啊,这凶手怎么自首呢?”我说。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估计可能是心理压力太大吧,精神快崩溃了才自首的吧,听说他自己交代是这样的。”他说。
“这理由似乎有些牵强啊!”我说。
“管他什么牵强不牵强的,反正他来自首,没人怀疑,这年头谁那么把杀人凶手的罪名往自己身上揽呢?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他说。
“案子结了?”我说。
“快了,你还别说,这家伙在裏面是没有受到一点难为,好吃好喝,也没有用刑,人家自己自首啊,什么叫交代了,自然不用用刑了,在看守所也待遇不错,和少年犯关在一起的,不用受犯人打犯人的罪!”他笑着说。
“哦……”我点点头:“这个凶手是什么来历啊?”
“听说是白老三之前的保镖,不小心失手杀死了白老三,交代地很具体,情节和理由也很合情合理,找不到一丝破绽。”他说:“估计这案子很快机会移交检察院了。”
“会不会判死刑呢?”我说。
他摇摇头:“估计不会的,第一是失手,第二是自首,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嘛……我估计连死缓都不会,顶多弄个无期。”
我说:“那……既然这样,之前被通缉的那个什么叫李……李顺的也就没事了?”
“应该是的,估计通缉令很快就会撤销的,可能现在正在走程序!”他说。
“这个李顺没杀人却被通缉了这么久,也够冤枉的了!”我说。
他嘿嘿笑了起来:“冤枉就冤枉了,还能怎么着?要是老局长还在位,他还能讨个说法,现在老局长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能怎么着,吃亏就吃了,认倒霉就是了。”
我说:“这老局长,是不是就是出事的前政协李副主席啊?”
“正是,之前是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后来被捣鼓到了政协当副主席,没想到这政协副主席也没当安稳,最后两口子都出了事……哎,这年头,当个官也不容易啊,整天提心吊胆的。”
他摇头晃脑地说:“老弟,我给你说啊,这年头在官场的都想当大官,但这当大官也是有风险的,一步不小心,弄个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当大官也是个高危职业啊!”
“谁让手脚不干净呢?那是没办法的。”我说。
“这年头当官的有哪个是手脚干净的?为什么那么多大官都没事偏偏他有事?”他说:“我给你说,经济问题只是政治斗争的借口,我给你说,当官当到一定程度出事的人,其实都是被抓了经济问题的把柄,根本还是政治斗争的问题,是站错了队,没有跟对人,是被对手暗算了的,都算是倒霉鬼吧……其实这李局长啊,凭良心来说,还算是个不错的官员,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李局长在你们局里的时候,口碑如何?”我说。
“还可以的,威信很高的!”他说。
“那为什么就倒了呢?”我说。
“这都是大领导之间的道道,咱摸不清楚,不过据我所知,他倒台的根本原因还是得罪了大人物,加上上面的关系又不硬……官场高层之间的斗争都是很残酷的。”他说。
“这个李局长在位的时候,对你怎么样?”我说。
“嘿嘿,我那时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没机会靠上去……不过也亏了没巴结上,老局长一下台,当初紧跟他的人倒了一大片,我却没事,反而还提拔了一级,算是沾了他倒台的光吧。”他说。
“如此说,现在的雷局长对你一定是赏识的了,不然怎么会提拔你呢?”我笑着说。
“呵呵……”他笑了下,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我也呵呵笑了起来,说:“我估计你以后还能继续进步。”
他摇摇头:“唉,老弟,实话和你说,这官啊,适可而止就行,当太大了其实没什么好处,高处不胜寒啊,我没那么大的胃口,我只要安安稳稳坐稳目前的职位就满意了。”
我说:“官越大,权力越大,位置自然会更加稳固。”
他看了我半天,说:“你知道当大官的领导最可悲的地方在哪里吗?”
“不知道!”
“一个领导最可悲的有两点:一是贪污受贿,那是人格的丧失;二是说话没人听,那是权威的丧失。”
这家伙总结地倒是很精辟,我不由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