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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魁强、栗勇军、宗绪飞……七伯,失踪的陈妍,还有已知消息匮乏的王特。
坐在大兵家里的矮几上,高铭画了几个人名,开始试着描绘这其中的关系树,每一个窝案,如果能理清其中的不同嫌疑人之间的利害关系,那你离发现真相就不远了。
可明显还很远,因为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陌生。
范承和自打当了副指导员,惫懒的作风也改了不少,此时正用心地看着现时的资料,特别是大兵和董魁强那几句意味深长的谈话,实在让他想不通,这特么的大兵贼啊,跟人见面就已经下好套了,这个诳不了,就拿着见面的照片扮熟人去诳另一个,看来,董魁强是把他当成彻头彻尾的黑警察无疑了。
这其中有个问题,范承和出声问着:“高队,这可是大兵家乡,瞒不了多久啊。”
“能瞒多久算多久吧。”高铭头也不抬地道。
“这也太那个了吧,嘿他妈的……他居然相信个能进入看守所的警察?”范承和不解地道。
高铭依然头也不抬地道:“潜规则嘛,那肯定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要没人打点,怎么可能在看守所生活的那么好,有些可不单单是钱能办到的事。”
“可这……”
“别多想了,已经申请异地羁押了,给董魁强换个地方,让他兴不起浪来,切掉他和岚海方方面面的联系,孤家寡人一个,就好对付了。”
高铭依然头也不抬地道,范承和凑上来了,看着几个名字,他问着:“这是干什么?”
“理理头绪啊,和地方接洽总不能两眼一抹黑啊,有几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第一,绑架和拘禁栗勇军,这是个突发事件,是出事后他们开始补救的,那让陈妍消失,就是补救的一环,问题在陈妍消失上,既然突发,既然不是经过长期预谋,那就不应该会有多么精巧……而且,从咱们角度看,只要不是走私掉脑袋的货物,那这些人目的在于求财,肯定不在害命,你觉得呢?”高铭问。
“肯定的啊,罚金和死刑不是一个概念,您是指,根本没有必要把陈妍灭口?”范承和问。
“你觉得呢,按照他家里人的报案,失踪之前,到离开津门市,其中不过两周时间,别说她一个外行了,给你两周,你能挖到多少黑幕……就即便挖到,证据一抢,她就能说出来也得有人信啊?”高铭道。
“对啊,只要洗劫她一把不就行了,不至于杀人灭口啊……可是栗勇军吓成这样,好像事情应该不小。”范承和道。
“如果真是要命的事,栗勇军能活着吗?”高铭反问,把范承和问住了,直挠脑袋,想不出其中的所以然来。
“还有一个问题,高宏兵你看他的履历,嫖娼都被拘留过,连这种罪都得自己扛,算不上人物啊,肯定也是个没钱户啊,否则就自己包养了嘛……可偏偏这样一个小混子,董魁强却说,替高宏兵问候王特,王特就不敢不听话了,实在没道理啊,理论上高宏兵和王特可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可这样的混球,居然在追逃名单上。”高铭又说了这件难解的事,拿着手机无聊翻翻,是省督的追逃人员名单,悬赏金额从五万到五千不等,高宏兵赫然在列,不过明显不入流,举报这个人连奖金都没有。
范承和瞪眼了,想了半天反问了句:“您太高看我的智商了吧?这事您都不清楚,我能知道?”
“滚,连个能商量事的都没有,几点了?”高铭问,像是心绪不宁。
范承和提醒着他:“手机不在您手上么?怎么了,担心大兵和老张?”
“还真有点担心,那可都是法外之地啊。”高铭道,那一对坑货又去诳王特去了,没地方下手,就全靠忽悠,这事办得,怎么可能心绪四平八稳呢。
“我觉得不用担心,大兵最历害的是那张破嘴,一般人得被说晕了……哎对了,高队,基地怎么训练的?怎么能出这种怪胎?”范承和不解了。
这个却是高铭和尹白鸽私下有过闲谈,他脸上尴尬道着:“我听尹指挥说啊,当时为了对付鑫众,要训练的就是一个能说会道、通外语、形象气质好、脑筋反应快的人……要和骗子打交道啊,得比他们更高明一点才成,现在这个,应该是后遗症吧?”
“那他的人格分裂,这算是恢复了?还是又形成一种人格了?”范承和纳闷地问。
“不知道,好像又换了一个人。”高铭喃喃道,印象中大兵的沧桑、忧郁都不见了,再见到时是浓浓的玩世不恭、嬉皮笑脸,和以前已经截然不同了。
两人想想,越想越不对,从算计孙副厅开始,说服了尹白鸽、拐走了张如鹏,骗了宗绪飞一把,没骗着王特,现在又去骗第二回……怎么越想越觉得成了个活脱脱的骗子了?
“这……这事,得慎重点。”高铭喃喃道,他检点着自己,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忽悠上道了。
“那还是正常来吧,咱们接触一下处理陈妍失踪案的分局。”范承和也想到这一层了,完全突破程序的侦查,那怕就取到证也会被质疑的,办法和法办,可是两个概念。
两人看看时间,刚准备起身时,门铃想了,去开门,让范承和愣了一下,门口一位着装入时的姑娘,笑着伸手了:“您是范大吧?”
“啊?您怎么认识我?”范承和愣了。
“南征说了,让我带你们去车站接人……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一员了,要去分局我也路熟……对了,我叫姜佩佩,岚海人……这位是高队长吧……哇,好威风啊,我从小就梦想当警察啊。”姜佩佩性格开朗又活泼,和两人握手,请着两人下楼,这两人可是看得奇也怪哉,范承和小心翼翼问:“佩佩姑娘,您也是法警?”
“不是。”姜佩佩摇头道。
“那您……”高铭倒结巴了。
“没事,你们放心,南征他爸爸生前就一直举报这事,南征也就想了结个心愿而已,我是他姐们,不可能不帮他啊……来吧,上我的车。”
姜佩佩请两位上了车,驾着车,给大兵去一个电话,直说接着了,然后驱车前行,那表情幸福到哼哼着什么调子。
范承和、高铭相视一眼,然后都不吭声了。心里在想着同一件事:
移情别恋的还真够快啊,上官嫣红还没判呢,这儿倒又出了一位,又是个美女,这桃花运交得,让两人莫名地羡慕大兵那张破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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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规矩,我是老板,你是打手。”跳下乡镇班车,大兵叮嘱道。
“打手”自然是张如鹏了,为了保持凶相,大兵连胡子都不让他刮,老张瞪了他一眼道着:“凭什么你当老板?”
“行啊,那你当,知道怎么说吗?这关系很复杂啊,你得读懂他脸上的表情语言,对症下药,王特可能是个独立势力,也可能和董魁强有着同一个上线,他擅长的应该在这种山地,是个山炮;你看董魁强,宗绪飞那一伙,长处应该在运输上,这两方结伙,能量可就大了……但不排除他们之间可能有某种利害关系。”大兵分析着,从生死一线的鑫众案里走出来,又混迹在法警的职业里,不知不觉间,对于嫌疑人的心态、行为,恰如感同身受一样,变得明皙了。
他明白,张如鹏糊涂了,摇摇头道着:“别跟老子绕弯,不懂。”
“不懂你就老老实实当打手,看我眼色,该来两下狠点,别客气,有些地方,拳头就是通行证。”大兵道。
“这个我在行,妈的坑咱们,我早想揍他一顿了。”张如鹏恨恨道,凶相毕露了。
两人并肩走着,一个比一个壮,斗志昂扬地进了王特家的大店乡饭店,上午时分,后厨正忙着,那位丑妞一瞅这一对货又来了,拿起电话心虚地喊着:“别过来啊,过来我打110啊。”
大兵眼一斜,学着看守所那些人老大不尿老二的吊样骂道:“长得比他还丑,好意思打110啊,说非礼人家警察信你啊?”
那丑妞一愣,旋即怒火中烧,吧唧一扣电话吼着:“都出来,有人找麻烦。”
谁呀,谁呀……一眨眼,帮工、伙计、大师傅出来了四五个,估计是有恃无恐,一个比一个拽,不过看着老张铁塔般的身材还是有点怵,张如鹏保持着威严,两臂一叉,等着上来,却没人敢上来。
“要不通知警察来抓我,要么通知王特来见我,一群做饭的,还想打架,忙去吧。”大兵大摇大摆上楼,背后这位剽悍的打手跟着,怒目一盯,炫耀似地一捋袖子,那犍子肉一条一条滴,看得几位个矮胳膊细的伙计连连后退。
两人嚣张地上楼了。
消息传得很快,不一会儿王特带着仨本村后生匆匆来了,丑妞一指楼上,王特示意着三个后生跟他上楼,教着小丑妞什么话。他回头带着人上楼了,心里寻思着是不是做得过了,毕竟都不干不净,惹了那路神仙都怕有后患。而敢第二次来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哦,又是两位啊,远道而来,怎么,又想要货了。”王特笑吟吟地上来了,看到大兵坐在他的位置上,茶夹夹着洗杯放茶碗,泡茶的手势很优雅,一个关公巡城冲杯,一个凤凰点头冲茶,一茶碗秋后铁观音,泡到恰到好处,绿盈盈进了公道杯,似乎很专心,都懒得跟他说话。
另一位就不怎么地了,靠在窗口,双手叉在胸前,随时准备开打一样。
“看来我有点走眼啊,失敬了。”
王特拱手作了个揖,大兵的泡茶动作让他觉得不是个狗腿跑路的料,而且那神情,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