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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查最怕走弯路,而这一次的弯路走得实在够呛,范承和、尹白鸽到郊区顺敏门窗厂找人扑了个空,电话联系,这位上官老板推脱有事,不给见面机会,还是尹白鸽出面,温婉求了几句,才约了见面地点。开导航才发现,上官在中州华侨医院,离他们离开的位置并不远。
于是又绕了个大圈回来了,快到华侨医院的时候,尹白鸽的手机嘀嘀响着,她掏出来看着信息,两地警务互通,肯定是有什么发现了,范承和好奇问着:“有发现?”
这是说的最多的一句,不过也是失望最多的一句,尹白鸽看看道着:“没有,丁支队长的信息,受害人麻实超资不抵债,经侦审计,总的外欠有四个多亿,债权人太多,根据经侦的信息,无处判断有作案动机的人。”
“会不会欠钱被人给灭了?”后座一位警员问。
“不会,现在欠债的都是爷,巴不得人家长命百岁呢。”范承和道。尹白鸽接着道:“对,他这一死,债可都落空里了,抢公司的、抢房产的,他老婆去分局报案了,有人住他家里不走。”
“哎……这叫什么事啊。”范承和叹了句,对此谁都无能为力。
说话着快到医院了,上官顺敏高大的个子就杵在门口,很惹眼,这位发福的老板那怕挺着肚子,也依稀能看到当年帅气的样子,标准的中原男子,曾经肯定是浓眉大眼、方脸阔唇,尹白鸽莫名地问了句:“这人气度不错啊。”
“卢刚侧面打听了一下,相当不错,做过建材、跑过运输,原来在建材市场干过装饰材料,后来专业搞起塑钢和断桥门窗来了,生意不错,打过交道的人嘛,听卢刚说,很够意思,钱款上不赊不欠。”范承和道。
“是吗?工作做得挺细啊。”尹白鸽赞了个。
“没个屁用啊,咱们老打扰人家的正常生活,我都不好意思了。”范承和道,把车就近停下,要下车时,尹白鸽却是拦住了,要自己去,车里几位随她了,和男人打交道,漂亮女人可能更方便一点。
快步上前,握手,互相一介绍,对于此人观感不错的尹白鸽歉意道着:“对不起啊,上官先生,又得来打扰您了。”
“您不是我们本地人啊?”上官顺敏好奇问。
“呵呵,对,不是……嗯,能占用您几分钟时间吗?”尹白鸽请求道。
“您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了……那个,我们就到医院大院里吧。”上官道。他和尹白鸽进了大院,看着他似乎忧心重重的样子,尹白鸽好奇问着:“上官先生,您这是……”
“哎……有个亲戚住院了,来看看,到我们这年过半百的,下面小的成人了,上面老的快送终了,免不了的一身事啊。”上官顺敏叹气道,背着手,显得有点老态龙钟了,尹白鸽笑道:“您看上去一点都不老啊,不像五十的人啊?”
“哟,头发是染的,衣服是拣年轻点的穿,出去谈生意,总不能让人家觉得失礼啊。”上官自嘲道。
“呵呵……您一点都不老,生意蒸蒸日上,会越活越年轻的。”尹白鸽恭维道。
上官笑了笑回道:“借您吉言啊,我是知无不言,您问吧……昨天我好好想了想,周明这家伙是不是又犯事了?”
“‘又’?”尹白鸽好奇了:“难道以前犯过事?”
“犯过,在新郑那边开过个物流点,捞了笔钱跑路了,后来听说给逮着了。”上官道。
尹白鸽细问之下,原委居然是那位小工头后来改行了,开了个物流点,有代收货款的业务,这个家伙吞了一笔应付发货人的回款跑路,坑了不少人,据上官讲,早些年物流混乱,建材市场那片,经常有货主财货两空欲哭无泪的,他就属于其中一位,被人坑过几万钱的货,到现在都没解决。
又是一个悬而难决的难题,尹白鸽尴尬撇撇嘴道着:“对不起啊,上官先生,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而且,我们警察有很多事,确实是无能为力,我们中间确实也有很多不作为的,不过,也有很多疲于奔命的,再怎么说,坑蒙拐骗是不长久了,您现在的成就不就说明了,终究还是得正道赚钱。”
“没办法啊,得熬啊,要不怎么活啊。”上官笑笑,释然了。
“周明我们正在找下落……我来的意思,就是想问下,您当时对周明手下的人,还能记起谁来?”尹白鸽隐晦地问。
“他手下有十几个人呢,民工贱,名字更贱,叫什么歪号的也有,南子、桶子、老蛋、小鸡、几根毛的都不稀罕,呵呵。”上官笑道。
“一个性格内向的人,可能不爱多说话,好像经常受欺负,不大合群。”尹白鸽道,她捏着手机,那上面有大兵给她的信息。
“这样一个人……”上官眼神滞了下,使劲回忆着,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尹白鸽拿出手机瞄了一眼,又补充道:“体形偏瘦,个子在一米七左右。
这是根据举枪射击形成的射入角度,推断出来的凶手身高,至于性格,连尹白鸽都有点怀疑,大兵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哑炮了,上官使劲想了想,喃喃道着:“您说的是那种闷葫芦,工地上这种人还真想不起来,每次送货,一片人弯着腰干活呢,哪能注意到谁,活泛点的倒是记得。”
“那活泛点的有谁?”尹白鸽问。
“山子啊,周明的跟班,当年跟我们拉货就是他,要不我怎么一眼就认出来了,噢对了,经常和他一块的,倒是有个小个子,都是山子指挥他干活……叫什么,我忘了……不过当时我好像感觉不好,一般我们做生意都看人啊,看人长得獐头鼠目的了,就不爱跟他打交道……真想不起来。”上官难为地摇摇头。
“没事,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上官先生,后来您见过照片上的山子吗?”尹白鸽问。
“没见过,后来我改行跑运输了,成天窝在车里黑白颠倒着过,除了交警,基本见不着什么人。”上官顺敏笑道。
干过大货司机,尹白鸽顺口问着:“后来又回建材这一行,也没见过?”
“没有……但周明我见过,那人挺能耐,没过几年又翻身了,我开大车有次配货,跟他打了个照面,随口问了他几句,他也不待搭理我,人家还是老板嘛……其实我比周明还惨,他好歹还拿到点赔偿,我那点水泥管材,货款要回来三分之一都不到。”上官忿忿道着。
“这么严重?”尹白鸽没想到,这位老板的境遇会如此之差。
“哎呀,快别说了,饭店被吃垮、商店被拿垮、供应商被赊垮,一个大工程过去啊,挣钱的真没几家。那届领导后来不都进去了,就进去了也没人管我们啊……就这世道,没办法。”上官说着,这旧事搅得他忿意不绝,就忆苦也思不出现在的甜来。
不出意料地被卡住了,尹白鸽又和这位闲聊几句,留下了名片,握手作别,看这位上官先生忧色很甚,她实在不想打扰了,在她出门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位面目姣好的中年女人从医院门厅出来了,拭着泪,和上官顺敏拥在一起。
那场景让尹白鸽莫名地觉得温馨,上车时,那股子感觉还没有消散,范承和刚问,尹白鸽打断他道:“家里有人病了……算了,咱们别老打扰人家,时间太久了,能记起来的实在有限啊。”
“多亏他还没忘周明啊,这个人找着了。”范承和递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