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一辆闷罐运兵车戛然停在将军巷出口,洞开的车门,跳下来几组特殊警员。
四位,每人牵一只警犬,在巷口识别嗅源,四只特殊的警务单位沿着路寻着嗅源的去向,惹来了一群围观。
“监控寻踪失效了。”大兵在指挥车恰巧看到,他悠悠道了句。
“怎么做到的?”张如鹏不解问,现在的技侦几乎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对于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这不是个普通人。”大兵道:“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会习惯性的扰乱我们的视线,也会习惯性地隐藏自己的形迹,很容易做到啊,中州城建乱七八糟的,你只要不走主干道,不让监控拍到你,那技侦就瞎了。”
老张看着电子地图,然后发现不对了,电子地图都落伍了,通过将军巷的数处楼宇已经拆了,遍是垃圾堆,而将军巷外围数幢民房,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拔起了,两人看随行的地方人员,一位武警无奈道着,现在一有拆迁风声,当地居民立马垒房加层,就等着讹补偿呢。不给还不行,你给少了都闹事,现在民警都不敢掺合这种拆迁的事了,一出事就拉武警。
谁触及他们的利益,那肯定谁就是仇敌,所以武警的名声也跟着江河日下了,张如鹏对此发不出言来,他看大兵时,大兵却在笑眯眯地看手机,他刚凑上来,大兵手快,一下子把手机给塞兜里了,张如鹏不悦道着:“耶,这会儿还藏私啊?”
“我的私事,当然得藏着。”大兵道。
“哦,我知道了,你可真有心劲啊,这当会儿了,还有心情撩鸽子去,哎我……”
“你要谈这个,那我就得掰扯一下陈记者的事了啊,别以为我不知道,豆豆叫你什么?”
“啊?这你都知道?”
“呵呵……我还真不知道,但我分析你的行为举止,差不多就知道了。嗨,表白没有?”
“…………”
三言两语,把张如鹏给惊得哑口无言了,他看看同样的地方人员,赶紧道着:“好好,咱们不谈这事,回头我跟你细说。”
“那也别关心我的私事?”大兵道。
握手言和,双方彼此都攒着对方短处,于是和嫌疑人一样,谁也不咬谁了。
车直通城隍庙、状元坊,这一带刚刚恢复了秩序,可仍然是五步一哨,把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市民看得心生寒意,大兵、张如鹏带着诸人直奔窝点,窄巷幽深的胡同里,大兵越走越慢,像在体会居住在这里长达十几年后,那种像老砖破瓦一样的沧桑意境,走着走着就停下来了,想一会儿,然后又迈步向前,就像丢了东西遍寻不到的那种,来回找着。
张如鹏嘘声让后面的给拦下了,没敢打扰,隔着几步跟着,有位小武警好奇问:“首长,他怎么了?”
一句首长听得张如鹏眉开眼笑,小声告诉他:“他在开启变态模式,别打扰他。”
“您……逗我们吧。”小武警不好意思笑了。
“我逗你们干什么?”张如鹏乐了,这些被圈起来训练的小菜鸟,可好玩咧。
“我们总队长专程请来的,一定是个高手。”小武警道。
“对头。”张如鹏凛然道:“变态高手,不变态怎么抓变态啊,他杀的人摞起来,快赶上你们一个警卫排了。”
“啊?真的呀?”小武警被吓住了,想想自己一个警卫排有多少人,然后严正抗议道:“吹牛!”
“前面的都是吹牛,就你不相信的这一句,真的不是吹牛。”张如鹏笑着道。
那一行武警似信非信,不过心里肯定被播下了种子,看大兵的背影,都带上了凛然的神色,似乎想从一举一动中分辨出真假一样。
步行二十分钟到了现场,人留在外围,两人进了居住地,现在这个民居成了高规格的地方了,没有总队长的首肯,连地方警力都被拦在外面。两人进去时,监证人员正在拿着探测器,一点一点搜索墙面、地面,仿佛还生怕这里埋有炸药一样。
进门就停下了,大兵踢了一脚五合板的修车摊子喊了句:“嗨,这个检查了没有?”
“什么什么?”房间里跑出来两位,一问来由,敬礼道着:“我们正在搜索,砖墙里刚刚找到一公斤火药。”
“查查这个,然后自己扇自己耳光。”大兵踢踢手推车,带着张如鹏进去了。
那位忿意十足地蹲下来,不相信地看着这个锈迹斑斑的手推车,拉过来,打开,气筒、修车板手、补胶、气芯,脏兮兮的一大堆,整个框架是角铁焊的、卯钉镶的五合板,这上面可能有什么发现?
咦?不对,他手触到手推的地方时,有种熟悉的感觉,然后凑上来细看,整根推杆不是一根,而是焊在一起的指粗钢管、被磨得已经不生锈了……再看,他细细看门焊点之间管长,然后闭上眼极度郁闷了,果真啪啪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耶,见鬼了。”张如鹏已经到二层了,这个谜题勾引着他从窗户往下看,看到那位果真扇耳光,惊到他了,再看时,那位已经兴喜若狂了,喊着同位:枪管在这儿,被他焊到推车上了。
再回头时,大兵坐到了工作台的位置,样子很吊地告诉老张:“师不必不如弟子,不要惊讶。”
“瞧你这小样拽的?我怎么看你,像和他是同伙啊,不能一进门就知道了吧?”张如鹏还真是惊讶了。
“有些事用眼睛看,有些事得用心去看,一个玩枪的,就像你,摸枪的感觉应该比摸女人的感觉还要好,你说他这样一个深藏功与名的人,长年蹲在路边风吹日晒的,不摸着心爱的玩意,不摸着让他有成就感的东西,怎么可能安生啊……我在指挥部在屏幕上就看到了,我都敢说,那肯定是用过的枪管,肯定承载着让他回忆的东西。这就是变态和普通人的区别,普通嫌疑人可能生怕别人找到他的犯罪证据,而变态的不会,他们对此没有罪恶感。”大兵道,手轻轻地摁在桌上,不知道又在感觉什么。
“那你不早说。”张如鹏愣了下,明白了,这肯定是被用过,又舍不得扔掉的东西。恰恰这东西,很可能是找到旧案的直接证据。
“当着领导面挑刺啊?下面的兄弟都不容易,那不故意让他们挨训么?”大兵幽幽道,随口道了句。
这一句让张如鹏感触良多,似乎和以前咄咄逼人的大兵,此时已经宛如两人,他又低头看向窗外,看着忙碌的同行,心里边油然而生的感触,全部化做一声长长的叹息。
……………………
……………………
枪管,焊点平整,几不可见,变成两条磨得锃亮的推杆,每天就在街头风吹日晒,拆解的手推车,在角铁的接合处,焊着棱形的保护架,细看之下,它却是另一个枪部件:击锤。
七只枪管、七个击锤,都在这个不起的手推车上,虽然来不及做弹道的检测,不过它经历的故事,肯定让看到的警察们开始心生凛然了。
“总队长,看来我们碰上的,是个难缠的对手啊。”省厅方处长,悠悠叹了句,头痛欲裂地抚着前额,午时已过,全城的搜捕已经进行了几个小时,一点消息都没有找到。
“再难缠也得缠住他,小谢,你们当时是怎么发现这个人的?”总队长纪震,征询的目光投向谢远航了,这个小刑侦队锲而不舍的追到今天,实属难能可贵,他补充道着:“我看过备忘录,你们最早在八个月前就反映过,中州当地有地下兵工厂,怀疑可能制造出仿制枪械,而且作工精良,同时怀疑有一位或多位制枪的高手,可能参与过数起抢劫案件。”
“比这个还要早一点,一年多前,我们重启春晖路储蓄所抢劫杀人案,求教到了一位津门来的特种警察,其时他的情况不乐观,一直被怀疑患分裂性人格,他不是本地人,生面孔,做事又不规矩,没有人怀疑他是警察,此事和他商量的目地是,我希望他能混到地下世界里,试着帮我们买到枪支……当时的设想是,籍此可以证明,确实存在这么一个制枪团伙,因为之前我们对春晖路抢劫案重新鉴证的时候,发现武器改装过,如果这伙继续作案,那经过这么多年,肯定作案的手法,会有质的飞跃。”谢远航道。
他停下来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讲述这个故事,纪震催着:“后来呢?”
“买到了,很容易就买到了,弩、箭、汽压枪、小口径步、手枪,都能买到。”谢远航轻声道,紧张似地看了省厅来人一眼,纪震同样瞪了一眼,上层的官僚很多时候是对违法犯罪的放纵,估计升平日久的大员们,会把这份情况反映当成是危言耸听。
纪震打破了尴尬道着:“于是你们判断出,这个制枪的团伙,和枪案有关联,又是怎么做到的?我听说,还在案发前判断到了津门枪案即将案发。”
“因为有数起案件,没有目击,没有弹道检测,甚至连案发的过程都无法回溯出来,我们研究了这些案件很久,发现了他们之间都孤立的,根本找不到共同点……”谢远航道,他像犹豫一样,似乎有口难言,尔后又咬牙干脆全盘托出了:“可这位疑似分裂症患者的警察,他找到共同点了,可找到的共同点,我也不敢相信。”
纪震脱口插了句:“杀人的手法,枪击的部位?”
谢远航点点头:“对,他说作案的手法可以千变万化,可以隐藏痕迹,但杀人的手法不会,从这个杀人的手法上,他判断:是同一人所为、不是一起两起案件、有反社会性格倾向、用枪作案而且又能隐藏住痕迹,恰恰反证出应该是个精通枪械的人、几点连起来,他认为制枪和枪案之间,应该有某种联系。到这个程度,我们觉得离我们期待找到春晖路抢劫案的线索已经差到十万八千里了,于是就暂时放下了,但是他却入迷了,一直咬着这条线索不放……前数日,联系不上那位‘八爷’之后,他匆匆来找我了,告诉我要案发,当时他做了个小手脚,把我们制作的假身份证卖给了牛松手下的人,试图通过追踪身份证的去向而判断他们的行踪。”
“他们到了津门?”纪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