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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直升机自停机坪上旋转上升,在指挥中心的调度下,直飞爆炸点沿线,距离很近,不多久便传回了沿途的摄像,鸟瞰画面上,车如豆、人如蚁,郊区外环大量的在建工地和村镇连成一片,即便有先进的面部识别技术,在这种复杂的条件下暂时发挥不了效力。
“爆炸点霍叶林一带,有一镇七村,与市区毗邻,现在又刚过农忙季节,麦田、蔬菜大棚、大量的农用机具,在其中藏身很容易,如果没有通过渡口,那他就应该藏身在市郊这个环节上。”
一位技侦给方处长介绍着,在座的警务人员忧色一脸,知道这种地方意味着什么。
警务薄弱地区,又是高危人群,两方相得益彰,这可比围捕逃犯难多了,光在这种环境复杂的地区找到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
“指挥中心,难道一点线索都没发现?”方处长怒道。
“状元坊一带本就没有监控,又适逢周边拆迁,老城区没有联网的点太多,他们回溯了近两个月的交通监控,只找到四次,三次都是去医院的画面,还就都是从分局门口走的,剩下一次是在中州大道上,奇了怪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技侦道,被这种特例难住了。
谢远航道着:“我们刑警队经常遇上这种透明人,没有任何记录,不去公众场合,不用信用卡或者其他可以留下记录的方式消费,他们相对于我们的天网系统,是透明的,信息追踪的方式在他们身上是行不通的。”
“那社会关系?”方处长问,半截,知道可能这个奇人连社会关系也没有。
果不其然,谢远航摇摇头道着:“几乎是孤立存在的,否则也不可能藏这么多年,刚查到的住所购买已经有十几年了,十几年前这个小院小筒子楼倒也不值多少钱,估计他抢一把的钱足够了,做得很漂亮啊,谁可能想到一个抢劫、枪案的作案人,就安安生生地坐在市区?之前我们查过他的社会关系,唯一的亲人是已经改嫁的母亲,按年龄算有六十多了,根本没有联系。”
“那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刻意把自己变成透明人?”技侦道。
“对,所有的嫌疑人都有这种心态,特别是作大案的。这个人尤其缜密而已,可能细致到日常的一言一行了。”谢远航道。
外面的晕头转向,家里的头晕眼花,实时同步的声像,能看到现场的清理、爆炸的余波,徒劳封锁渡口的警力,以及那些在市郊两地穿梭、寻找目标的各小组,现在空中支援加进来了,省里已经把能动的资源全部动起来了,可惊鸿一现的线索,又无处寻迹了。
“谢队,你们用的那个人。”方处长抱着万一之想,小心翼翼地问,对于这位,他却是不甚知悉详情。
说到此处,谢远航却是为难地道着:“方处,他也不是神仙啊,只是接触这帮人早了一点而已,最早摸到牛松的线索其实我们都给漏了,就是在津门作案被击毙的那位……现在这个情况,多少台电脑在运行,他一颗人脑,能发挥多大作用啊?”
是啊,一个人之于一件大案,效力太过微乎其微了,方处愁容不展地在会议室来回踱步。
计无所出的时候,一条优先级为五星的信息冒出来了:
市郊选一个安静、不被打扰、很难发现的地方,和反查的去向有重合地方,远离人群,却没有远离城市,他会出现在那儿。
看了几遍,指挥部的有点懵,面面相觑,然后一个奇怪的问题冒出来了,技侦问:“一个很难发现的地方?让我们怎么发现?”
“有标识,这是什么东西?”谢远航迷糊了,比对标识出来了一簇花。
一圈人大眼瞪小眼瞅了半天,然后有人说出共同的感觉来了:看着眼熟,不认识啊。
“扩散一下,看谁认识。”方处长像抓到救命稻草了一样,下令道。
这个看似和追捕目标风马牛不相及的信息,迅速扩散开来,而且确实比嫌疑人好认多了,几分钟后就有人认出来了,是一种野花,学名刺儿菜,菊科一类,因为没有观赏和药用价值,所以鲜有提及,在中州各地均有生长。
可这个又能和抓到嫌疑人有什么关系?指挥部数位一头雾水的,已经来不及想明白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外围各组搜索的警力即时通讯器上,就多了一朵水粉色的怒放花卉,命令的标注是:
注意搜索,嫌疑人有可能选择一处周边生长这种野花的偏僻地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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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白鸽、高铭一组,几乎是和总队长纪震的车同时到场的,几人看到总队长下车时,下意识地排后了,这个时间点恐怕总队长得瞧谁也不顺眼,行伍出身的,急火了还不逮谁骂谁。
时间已经指向十五时二十分,从早晨到午后,到这个时候都不觉得饿,从追捕到发生爆炸,这一行核心追捕组最郁闷的是,连人毛都没摸到,就这么大个中州,像捉秘藏一样,愣是找不着人影,高铭悻然道着:“我觉得啊,大兵应该是全盘正确的。”
“啥意思?现在相信了?”范承和好奇问。
“能跑到这种水平的,我是头回见,但凡嫌疑人,被这么多警察围捕,吓都吓尿裤子了,别说还给武警设个炸弹陷阱,干得大事不在少数。”高铭道。
水平是一点一点提升起来的,胆子是一点一点练出来的,练到这个水平,肯定没少经历大事。说到此处,尹白鸽想起来了,她道着:“我想起徐昌市那件案子,地方警力和武警联合搜捕,什么也没发现,两个歹徒抢了新开业的超市,就那么大摇大摆走了,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走的。”
“对,错不了,出类拔粹的人物,十几年一茬,一个巴掌数得过来。”高铭道,已经快憋疯了,他问着:“鸽子,他找的这种花什么意思?”
“刺儿菜,我头回听说啊,我顶多认识枪和子弹,你觉得我有这么雅?”尹白鸽道,讪笑了,突然发现自己在体制里越久,变得越不是自己了。
觉察到了尹白鸽的心情大好,范承和笑了笑打趣道:“鸽子,要不,你和大兵一组吧,我看你和我们在一起也心不在焉的。”
“切,你指望我害羞啊,我还想把他捆咱们组呢,不能咱们千里迢迢追到中州,什么都抓不到吧。”尹白鸽道,惹得范承和直做鬼脸,提及此事,高铭的心情却是放松了几分,他看着远处,提醒着众人看,似乎有什么事了,大兵像做贼一样,蹲在胡同口发呆,总队长站在他不远处问什么,这个景像在众警包围着的环境里,显得格外诡异,尹白鸽看了几眼道着:“他在模拟嫌疑人的心态,华登峰以前应该就蹲在那个位置修自行车。”
“那货真他妈变态啊,杀了人、拆了枪管、焊修车摊上,每天摸着也不嫌寒碜。”范承和道。
“这是一种聊以自慰的方式啊,你想啊,人作为一个社会的动物,总会通过自己的方式找到心理平衡,存在感、荣誉感、满足感等等,你说的这一种,是这个特殊人找到心理平衡的方式。”尹白鸽道,用她所学心理学来解释这个外人看来不可思异的方式。
“唉对了,武器检测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高铭问道。
看看时间,从发现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尹白鸽道着:“没那么快,应该都是旧案悬案,调集证据核实数据,甚至还需要实弹测试,就把资源全部动起来,天黑前能出结果就不错了,证据可不止一件。”
太多了,七支,看似简单,可要一支一支检测,再和旧案对上号,那工作量肯定不比追捕轻松,高铭再要问时,却见得尹白鸽痴痴地看着胡同口的方向,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罕见的柔情,于是他刹住了,没舍得打扰这位女警找心理感觉的机会。
似乎,应该是幸福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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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多大把握。”
纪总队长问,蹲在这里的大兵又给出一个匪夷所思的信息,查找这里视线之内被拆迁的建筑以前是什么,有什么人呆过,这里面的人,可能和华登峰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