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真沉默了半晌,才断然道:“是。”
花瓣盈盈落下,宛如泪雨,千万重暗香染就襟怀,而他就在花雨另一端,痴痴的看着她。
疏真忽然觉得此时此景太过暧昧,太过迷离了。
她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朱闻。
“我该走了。”
她转身离去,自己觉得走得太急,却再也不愿回头看他一眼。
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既然无缘,何必再多见?
身后,那道目光久久不去,灼热宛如实质,又萧索空寂,让人不忍回首,只得走得更急。
小径通幽,疏真先是急急而走,随即却缓缓平静下来了。
晓月稀星,她仿佛听得见自己的心声。
萧策,我已经不恨你了。
这一声终于在心中响起,全身上下好似全都通泰了。
不再执着于对你的爱恨纠缠,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所以,我已经不再恨你了。
她微微一笑,只觉得月华淡淡,一直照得整个人都是豁亮雪洁的。
再不迟疑,她朝前而去,此时夜色正好,正映得她人面桃花,经历风霜磨难,却是比去年更艳。
……
说是由太医诊疗,果然主动有人上门来探视,日日请了平安脉,又配了治疗外伤的药,据说可以让身上的伤疤消失,重回无瑕。
疏真百无聊赖,托着腮,有些坏心眼的想道:朱闻那小子是否真在意她身上的疤……想起大婚那夜,她的面上仿佛染上了一层胭色。
此时侍女来报,道是万岁有请。
疏真来到含元殿时,嘉帝已是微笑静候。
嘉帝吩咐道:“其他人都下去。”
随即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悄无声息,疏真倒是诧异的看了一眼,只觉嘉帝更加沉稳,也更有威仪了。
嘉帝正要开口,却是一阵咳喘,连忙喝了半杯茶,这才止住了。
他消瘦面颊上有些不正常的红,疏真一看便知,连忙取过一旁檀香盒中的玉瓶,倒出一颗密丸来,兑水正要喂他。
如此熟悉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习惯,直到看到嘉帝含笑的眼眸,她这才惊觉,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碗盏。
嘉帝的身体原本就弱,在那一次被贼匪劫持后,虽然她找回了那个襁褓,还是婴儿的嘉帝,却已经在露重风寒的草堆呆了两夜一昼。
当时那小小的婴儿,不可不闹,冥冥中也许是体恤到她的危急,但事后萧策将两人救回营中,嘉帝却发起了高烧,多日不退。几位名医诊治后,都道是风寒入骨,只怕今后都会不时发作。
疏真心中一沉——那时叶秋虽然不如现在这般与己亲密,却还也勉强说的上话,当时自己曾经求教于他,他看完脉案,只说了一句——
“这已经成了胎里顽疾,非药石可以医治。”
她心中一痛,微微偏过头去,不敢去看他含笑稚气的笑脸。
“姐姐还是这么疼我。”
嘉帝声音软柔,甚至带着些孩童的天真稚气,若是夸他少年老成的臣子们看见了,只怕要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