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浅念难得的安静着,靠在萧殁肩上,侧着头,凑在了他耳边,声音有些哽塞:“你知道的,我有多狠,甚至对我自己都可以毫不手软,独独对你,我狠不下一分心肠,因为舍不得,该死地舍不得。”她扯着唇,似乎在笑,“就是因为这个,让你对我有恃无恐吗?”
笑得真荒凉,真凄楚,都不像容浅念。
原来,这个女子,悲伤起来是这般模样。
心疼得发紧,萧殁越发狠地抱紧她,轻叹着:“怎么会有恃无恐。”他亲着她微白的唇角,舍不得移开,痴缠着她的气息,“十一,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怕什么?”容浅念看着他的眼,凉凉的嗓音,“你连世上最妖孽的我都能拿捏在手里,你还怕什么?”
她家男人多厉害,居然让世上最妖孽的她都害怕了。
他上瘾一般地,不停地吻她,从额头,到眉眼,然后是唇,温柔得太过旖旎。
他说:“怕这世上你最舍不得的,不是我。”
那还有什么?
孩子。
她没有问,他也没有说,却彼此看了个透彻。
“你可知道,当年父皇并非一无所知。”语气微凉,低沉得有些压抑,“他替母妃戴上那根簪子,是要了他的江山,舍了母妃。”伸手,拂着她发间的簪子,深深凝住女子的眸,他一字一字道,“而我替你戴上,是我要你,所以舍了我们的孩子。”
情爱这个东西,真要命,将他变作了这般自私狠辣的男子,为了他心坎的女子,他可以舍弃一切,甚至包括骨血。
她抬头错开他的唇,唇齿间还是凉凉的,声音便也凉凉的:“江山和美人,谁说不可以兼得,只是舍不得冒险,所以便选择了取舍。”
“嗯,舍不得冒险。”他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字轻声地说着,自然得仿若家常,“我舍不得拿你来冒险,我甚至自私地想,若孩子不健康便罢了,我们一家三口在地下相聚也好,若孩子健康,你是不是会。”微顿,嗓音艰涩,“是不是会因为他,而舍弃我。”
会不会……
她紧抿着唇,侧脸绷得僵直。
每每她为难时便如此。
若真要选,她会不会舍弃?他对她丝毫没有把握,所以他说:“若有那一日,我命不久,只愿你毫无牵念,与我一起葬进黄土白骨。”
她忽然沉下了眼,脸颊上,他的手,冰凉冰凉的,丝毫没有温度。
原来,她爱上了一个如此薄凉的男人,却恍然发现,那个答案……
声音越发沉了,紧绷得好似一扣即断:“我也曾想过,若是我死了,留你一个好好活着,很久很久之后总会忘了我,然后我被他人取代,你会很温柔地喊他相公,与他同塌而眠,痴缠着他一起亲热,与他一起终老。”苦笑一声,“只是,我尝过了那般滋味,便再也舍不得让出,甚至宁愿。”他毫不闪躲地看她的眼,毫不犹豫,“你与我一起死。”
一起死……
会吗?
容浅念抬眼,眼底沉下了一层厚厚的雾霭,乌压压地让她喘不过气。
恍然后,她会的,无论怎样,她都舍不得他,就像她说的,这个男人,真的可以对她有恃无恐,谁叫她无可救药了呢。
薄凉的男人,狠心的她,多配啊。
她沉默着,耳边,萧殁的嗓音冷冷的蛊:“佛曰,爱生念,生痴,生欲,生魔。”
“十一,我已经得不到救赎了。”
他妥协了,舍弃了,不要命,不要骨血,竟只想着与她一起长眠。
这个男人,真他妈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