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霍然转头,当他的目光落到一个昂然站立在五六十米外,正在对他鼓掌的年轻男人身上时,他突然屏住了呼吸。而张诚双手的十根手指更是以一种奇异的动作,微微的勾起。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现在张诚现在已经进入了最严密备战姿态,只要有必要,他的双手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用近似机关枪连环扫射的方法,把身上三十六把飞刀全部抛洒出去。
张诚十七岁在上海滩崭露头角,活到二十六岁,这九年时间已经足够让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年轻男人身上所蕴藏的可怕力量。
但是那个年轻人似乎没有看到张诚明显的敌意与戒备,或者说他并没有把这一切放在心上,他只是拍着双手,带着他那孤零零的掌声,继续用稳定得犹如经过精心尺量过的步伐,走向张诚。
看着这个年轻男人一步步抬起,又一次次落下的双脚,张诚知道只有接受过最严格特殊军事训练,又在战场上经过血与火磨练的职业军人,才可能在简单的正步走中,就产生了如此可怕的压迫力。
强敌!
一个真正能让张诚在动手前根本无法测知结局,在心裏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种犹如赌博般快|感的强敌!
张诚的双手缓缓的挪向了自己别在内夹上的飞刀,他的手指已经捏到了带着自己体温的飞刀,他之所以喜欢把飞刀放进自己的夹衣里,就是要让自己喜欢上身体和飞刀的接触,直至把飞刀融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象张诚这样视刀如命,已经把飞刀融入自己身体一部分地人,一旦全力攻击。必将犹如狂风骤雨势不可挡!
但是张诚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了。因为在这个时候,张诚的目光已经跳过这个年轻人的肩膀,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他们正在对自己微笑着。
“瘟神,三哥……!”
迎着罗三炮洗掉了脸上的污泥与宿醉,而变得精神亦亦的脸,看着他那一扫颓唐,而变得锋利而明亮的双眼。张诚地眼睛也亮了。
当雷震带着赵大瘟神和罗三炮走到张诚面前时,雷震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拿出张家老爷子交给他的信函。
开口说话的是罗三炮,他上下打量着张诚,最后微笑道:“准备好了?”
张诚没有说话,他只是用力拍了一下身上那还插在内夹里的三十五把飞刀。
“跟我们走!”
听了罗三炮的话,再看看他们众星拱月般的站在雷震身后,张诚二话不说。就站到了罗三炮的身边。不用问雷震是谁,也不用问雷震究竟要带着他们干什么,张诚相信三哥,更清楚的明白,如果没有过人地特长与相当的品德。三哥这样一个三十多岁,参加过北伐,靠战功爬到副营长,绝对称得上心高气傲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心甘情愿的站在这个年轻人的背后!
而且,在八年前,张诚和三哥就有过一个约定……“等你真正成熟了,可以让我放心了,我就带你上战场,去狠狠操那些狗日地,让他们看看中国爷们的厉害!”
“张诚,”张诚对自己的介绍。也是轻描淡写,“你可以叫我快刀!”
只有真正的兄弟或者是长辈,才有资格叫张诚“快刀”这个绰号。
望着全身就像是一把飞刀,声音更像是一条毒蛇地快刀张诚,雷震清楚的知道,这样的人物心志坚毅,绝对不是凭一封长辈的信函就能打动。
多亏有了罗三炮,才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把快刀张诚拉进了自己的阵营。到了这个时候。雷震也真正明白了什么叫骨牌效应。这批人的先辈,都是并肩作战。没有血缘关系,却拥有比血缘更亲密牵连的好兄弟,换句话来说,他们就是同一个圈子里地人物。大家从小就呆在一起,总有一些感情特别要好,走得更近,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彼此赴汤蹈火的生死之交。
当雷震带着这三个未来的战友,走出码头的时候,赵大瘟神上下打量着这个算一算也有一两年没有见过的伙伴,好奇的对张诚问道:“快刀你好赌,喜欢赌得大,赌得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鬼,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可是什么时候,你也喜欢上往街边的赌摊上钻了?这种小打小闹,也未免太不合你地胃口了吧?!”
有钱了在妓院里左搂一个右抱一个,没钱了就睡妓院马房,并且乐此不疲地罗三炮,身处在那种纸醉金迷的销魂窟,就算每天都醉得两眼发直,仍然能左耳进右耳出地听到一些江湖消息。
看到张诚并没有回答赵大瘟神问题的意思,罗三炮啧啧叹息着道:“快刀其实就是在自己找死!人家洪门四当家的公子想强抢民女关他屁事,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就算了,至于出手那么狠,连丢出八把飞刀,直接给人家扎成了刺猥吗?!洪门和我们青帮是江湖上并立的两大帮派,四当家更不是我们老头子这些已经退隐江湖的过气人物能比的,结果洪门手下红棍打手四出,更在江湖上发布了悬赏令,声称谁能摘下快刀的脑袋,就能领到一千五百块大洋!瘟神你想想看,谁不知道我们的快刀大少爷好赌?那些想要快刀命的人,都在各大赌场的门前守株待兔,就等着我们这位快刀大少爷自投罗网了。”
说到这裏,罗三炮突然笑了,看着从身边走过的几个少女,频频投在罗三炮身上的温柔眼波,无论是雷震、瘟神还是快刀都必须承认,在洗掉一身的醉意与酒气,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后,这个突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的三十多岁老男人,身上当真是有一种他们这些毛头小子。还根本不可能拥有的令女性青睐的成熟魅力。
而把妓院当家,天天周旋于莺歌燕舞之中,在胭脂粉中打滚多年地罗三炮,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些怀春少女的心思,当他用一种近乎绅士礼的动作,对着这几个女孩子点头微笑后,几个少女的脸红得就像是晚秋的柿子,看起来漂亮极了。
也难怪……罗三炮这样一个超级败家子兼酒鬼、色鬼。屡屡把身上最后一个铜子都花光了,被妓院老板丢进马房,还能天天有免费的肉吃有免费的酒喝!
在得意的一笑后,罗三炮道:“我们地快刀大少爷当然不想让自己的脑袋变成别人手里的一千五百块大洋,而他更不喜欢和那些没有挑战性的跑龙套角色交手,所以平时喜欢去的赌场是万万不能去了。但是赌瘾这种东西一上来,不赌上几手又怎么能行,我们快刀大少爷也算是饥不择食。能凑合就凑合了。”
把洪门四当家的公子哥扎成了刺猥,快刀张诚还是一脸平淡,甚至是怀着对三哥的尊敬,难得的用他比毒蛇信子还让人混身发冷地声音,用相当长的篇幅补充了一下自己的观点:“洪门四当家的儿子。据说不但练了一身过硬的铁布衫功夫,更精通神打,用他自己地话来说,一旦他请神上身。不要说是刀子,就连枪子都穿不进他的身体。所以那天看到他强抢民女,我伸手横架梁子,我就是想试一下,我投出来的飞刀,能不能穿进他的身体里。在投出飞刀地时候,我就想了,我一次扎八个地方。就算他把铁布衫练得出神入化,就算他能请来齐天大圣孙悟空附体,但是那小子天天酒色无度,和九天诸神八字不合,身上总有空门,总不能让我张诚的飞刀一点血都见不到吧?”
迎着罗三炮似笑非笑的眼神,快刀张诚耸了一下肩膀,道:“结果。我赌赢了。还有。我发现,他的铁布衫原来就是豆腐渣!”
张家老爷子把张诚这样一个闯祸精交给雷震。原来就是用一种张诚能够接受的方法,把儿子送出上海,让他去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