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次刺杀中大难不死,张啸林知道自己早已经上了重庆军统局暗杀名单,他在自己保衞措施严密的张公馆中足不出户,只是通过那些来定期赶到公馆,向自己汇报工作的门人弟子,来进行遥控指挥。
在这一天,赶到张公馆,通过日本宪兵和保镖反覆审核检查,终于进入张公馆的人,是现任杭州市锡箔局局长的弟子吴静观。
“我们在上海这样翻天覆地的找了三四天时间,每天都能接到上百个情报,但是全是扯鸟。这个雷震就像是上天入地了似的,让我们连个影子也没有摸到。我们就算还这样两眼一抹眼的乱找,只要雷震带着那个寡妇,继续当只缩头乌龟,想把他找出来可就难了。”
吴静观连连点头,“对,对,对,恩师您老人家分析得有理!”
“在上海,我是帮会里的龙头老大,削尖了脑袋,总算也挤进了上流社会,就算日本人见到我张啸林,也要敬上三分。但是名气再大又有什么用?出了上海,我张啸林这个名字,只怕就不是那么好使了。”
张啸林眯起了他那双平来就又细又长的眼睛,盯着吴静观,一边伸手轻轻弹着自己面前那张八仙桌的桌面,一边淡然道:“至少在杭州,就远远没有把你吴静观的名字抬出来有用。”
“那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没有机会亲眼见识老师您的虎威。”
吴静观在官场上混了那么久,当真是熟知官场之道,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老师说出这样的话,背后的真正用意?
“再说了,杭州那种小门小庙,又哪需要老师您这尊大神去浪费精力?您不是我有静观嘛。只要师父发上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静观都绝对没有二话!”
听着自己弟子溜须拍马,又表明忠心的话,张啸林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从八仙桌上拿起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档案袋,把它交到了吴静观手里。
“这是谢晋元地婆娘和两个孩子,还有那个叫雷震的小兔崽子所有资料和相片。我寻思着。就算风声过了,盯着他脑袋的人也绝对不在少数,他也未必敢狗胆包天的出现在公众场所。他很可能会从陆路离开上海,转道到杭州后,再乘船把凌维诚那个婆娘送回广东。你要提前在那里做好准备,让手下睁大眼睛,盯好了每一个出入杭州的陌生面孔。跑到杭州,只要他们自以安全了。就会粗心大意,就会露出致命的破绽!”
张啸林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乖得就像是一只小白兔的弟子,微笑道:“只要能捉住谢晋元的婆娘和孩子,先不要说那十万块现大洋地奖金,就凭让日本人喜出望外的功绩。就足够让你在官场上又往上爬一层了!”
吴靓观咧嘴笑了,他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只明显是张啸林从日本情报机关那里领到的档案袋,毕恭毕敬的道:“谢谢师父的提点,靓观一定不辱使命。在杭州设好天罗地网。他雷震不来到杭州便罢,只要他敢在杭州露头,我一定会让他知道,老师您的门生遍布天下。他无论逃到哪里,都躲不开您的虎威!”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面对这样一个口甜舌滑,办事能力又可以让人放心地弟子门人。张啸林也笑了。就在这个时候,这一对师徒突然听到,在楼下的天井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喧哗,中间隐隐掺杂着喝骂。
张啸林和吴静观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在天井里“哗啦”又传来一声花盆被碰翻打碎的声响。
张啸林把脑袋探出了窗户向下观望,果然不出所料,又是自己那些身手不俗。眼角也够高的保镖们。在那里起内讧了。这帮家伙把张公馆守得水泄不通,在极度无聊地情况下。似乎吵架打架已经成为他们生活中一种另类的调剂。唯一让张啸林稍觉意外的是,这一次引起纷争的主角,竟然是那个看起来有点木讷,从来不喜欢多说话,就算是因为请假多了被他指着鼻子放声痛骂,也一声不吭地林怀部。
这一次张啸林的门人弟子吴静观就在身边,让他看到保镖起了内讧,虽然吴静观聪明的一言不发,但是张啸林仍然觉得自己掉了面子。
“我操你妈的逼!”张啸林的脾气火暴,那是众所周之的,他拍着窗户沿,放声怒喝道:“拿着老子的钞票,一天到晚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是吗?在我这裏吵吵闹闹的,简直是毫无体统!象你们这个样子,就别跟着老子,免得给老子给了脸!养着你们,老子还不如多叫点日本人地宪兵给我看门呢。把你们身上的枪给我缴下来,滚!滚!滚!滚!都他妈的给我滚!看到你们,老子就他妈的一肚子气!”
这些保镖平时都被张啸林骂惯了,只要张啸林一发火开骂,无论是吵架、打架还是几乎要抄家伙动刀子,他们都会立刻偃旗息鼓,乖乖的散开。而且他们都清楚,像张啸林老板这样的个性,那火气是来个快去得也快,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他老人家的怒气就会烟消云散,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老实地林怀部,被人指着鼻子骂都不会还嘴地林怀部,老爹还和张啸林有过一段交情的林怀部,却突然昂首狂喝:“我操你妹子地,不干就不干,老子天天听你这么一个汉奸卖国贼的使唤,早他妈的腻了!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让老子送你上西天!!!”
看到林怀部这个家伙竟然敢当众顶嘴,已经六十五岁的张啸林气得两眼发直,当他听清楚林怀部的最后一句话,心裏刚刚狂叫了一声“不好”,身体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林怀部已经闪电般的拔出了他亲自给林怀部配发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