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去了派出所(1 / 2)

第一次 陈之遥 1959 字 1个月前

已是午后了,室内空气有些浑浊,身边来来去去的不管是病人还是医护都显出一丝疲色,妇产科候诊区还有人在吵架。

余白无心看热闹,径直穿过走廊,一路都在想,自己过去那些年都干什么去了?

读书,考证,工作,留学,攒资历,卯着劲要做合伙人。

但等到真的有机会做合伙人,她又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有意义。

简直灵魂拷问。

她知道这态度不科学,仅仅因为一件事,就把过去所有的选择都否定了。

但她也知道这件事是不同的。母亲,孩子,生命,脑子里全都是大而笼统的词,以及她从未认真考虑过的问题。

进了诊室,妇科圣手李医生看过报告,圈出那几个数字。

余白在旁边看着,想问,又不敢问。

“生理周期有没有延迟?”李医生开口。

“有。”仅凭常识,余白看到一点希望。

“一般延迟几天?”医生又问。

余白语塞,打开手机日历试图回忆。

上一次,她正在准备执业面试。再上一次,她跟唐宁还在做林旭辉那个案子。她发现自己仍旧记得当时的辩护策略和证据细节,但姨妈具体哪天来的真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个周末,九号还是十六号来着?

“工作比较忙,周期也不太规律,就没太注意……”余白道歉,又觉得自己傻得要命。

医生没功夫等她想,话说得还是那么直接:“可能是胎儿发育不好,也有可能是因为生理周期延迟,受孕时间短。孕周估算的误差最多也就只是一两个礼拜,你过一周再来查一次,要是还看不到胎心,HCG 和孕酮仍旧偏低,再考虑是不是胎停。”

“胎停?”余白一时没听懂。

“胚胎停育。”李医生解释,翻了翻病历本,准备打印。

前一页正是她受伤的那次记录,余白突然想起来,自己那时还拍过一次 X 光。

“怀孕前照过 X 光是不是也会有影响?”她轻声问,心态崩得很彻底,觉得肯定不好了,而且都是她的错。

医生看了看日期,答得平直而有效率:“一次局部 X 光辐射剂量很小,不致于残留。就算有,对孕早期胚胎的影响也是全或者无。”

余白只知道法律意义上的全有或全无,all or nothing approach。但医生的意思她是明白的,她现在只需要等待。

一周,七天而已。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理智地来看,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但对当事者来说,却是煎熬。

李医生大概看出她担心,又添上一句:“你身体健康,年纪也正合适,没事别瞎想,记得定期检查就可以了。”

“不是说 30 岁之前才合适么?”余白下意识地反问,只当医生是好心安慰她,大概碰上四十岁的孕妇也会这么讲。

“三十?百度上说的?”李医生却冷嗤,“我们这儿医科学生二十九岁博士刚毕业,等到规培专培结束该三十六七了,敢情都别生孩子了。”

态度不怎么样,但说的话余白爱听,也想给圣手送锦旗。

旁边坐着的实习女医生把病历本还给她,露出会心而苦涩的一笑。

余白重振了一点信心,正要出去,诊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从外面探进个头来。

还是刚才那对母女中的母亲,又来问:“到几号了?”

实习医生只好再去维持秩序:“到候诊区看大屏幕,等叫到号再进来。”

“还让等?!”老阿姨声音高起来,“我们开了两百多公里的车来的,这都等半天了,什么时候才能看上啊 ?”

“候诊区,看大屏幕。”实习医生还是这句话,伸手招呼后面的病人进来。

老阿姨干脆把门堵上了,不让出也不让进,手指着人家说,“这人明明比我们晚到,她怎么能先看啊?”

实习医生看过两人的挂号单,解释:“网约的排在前面,你们是当天挂的号,排在后面。”

“别跟我说什么网约,”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个男的,二十几岁,穿得挺潮,“随你们怎么约的也得讲个先来后到,这么多人排队等着,太过分了!”

“不是,”老阿姨倒开始软商量,眼泪都要下来了,“我女儿产检做出来不好,我们也是慕名过来的,就不能照顾一下吗?”

实习医生回头求援,李医生这才开口:“这是医院,来的都有病,请在候诊区排队,到了号再进来。”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们有病?我看你才有病呢!”男青年推开门口的几个人,闯进诊室。

李铎伸手指了指墙上“男士止步”的牌子,说:“妇科门诊,家属到外面去。”

男青年答:“你不也是男的么?!你怎么在这儿呢?!神气什么?我把你眼镜 cei 了你信不信?!”

李铎给气乐了,也不跟他废话,一扬下巴示意徒弟:“叫保安吧。”

男青年自然不服,上手就把李铎的眼镜拍飞了。李医生没顾上捡眼镜,倒是伸出手在余白前面挡了一把,不让那人靠近。实习医生也赶紧过来拉架,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劈头盖脸挨了两巴掌。男人手重,女医生脸上立时红了两三道,整个人傻了似地。李铎暴怒,推了男青年出门按在墙上就是两巴掌扇回去。

老阿姨在一旁拉偏架,一边拉一边喊:“医生打人啦!医生打人啦!”

混乱中,李铎又挨了几下,两人扭打在地上。

走廊上一下子围了几圈人,直到保安赶来,才把他们分开。

“报警!打 110!医生打人啦!”老阿姨坐在地上哭喊。

李医生捂着眉角站在那里,也有点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