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应不应该怎么判断呢?”余白又问。
唐宁说:“有疑问的话,我们可以讨论啊。”
余白自觉被顶在杠头上。明天上午,他们就要去乐欧开会,这态度问题务必得在内部先解决一下。而且,她其实也好想讨论一下那件事啊!
躺在黑暗里犹豫片刻,她终于伸手开了灯坐起来,很郑重地把展览揭幕那天的事说出来,解释说自己只是出于对前任上司现任客户的关心和同情,这才接触多了些。说完了又觉得不合适,自己这张嘴真是太不严了,完全当不了地下工作者,只好在最后加上一句:“你千万别说出去啊。”
本以为唐宁会跟她一样震惊,然后唏嘘一番。
却没想到这人呵呵一笑,毫不意外,说:“你放心,吴东元肯定没事的。倒是林飞扬,可得小心了。”
“你这算什么意思?林飞扬出轨,怎么还成了吴东元的不是了?”余白反问,心说果然屁股决定脑袋,你们这家族世交可够铁的。
“婚外情的证据包括书证、物证、视听资料、证人证言,”唐宁解释,“你这不就成了他的人证了么?至于书证、物证,肯定也正收罗着呢。”
“你觉得这不是巧合?”余白看着他问。
唐宁摇头。
“你觉得是他存心安排的?”余白又问。
唐宁点头。
余白笑出来,说:“他们身边这么多人呢,找个完全不相干的作证人岂不是更好,干嘛非得要我做这个见证?”
唐宁不慌不忙,看着她继续道:“现在时机未到,要是找了身边的其他人,这件事可就捂不住了。但你就不一样了,会帮他保守秘密,还会觉得他好惨,关心他,安慰他。”
话说得阴阳怪气,余白气结,很大一部分也是气自己,秘密没守住,还被人这样解读。
她说:“你这人只要一碰上吴东元这个名字,就连最起码客观性都没有了,合理怀疑都不能排除,就已经给他定罪了。”
唐宁一听,也有点激动起来,说:“哈!余白,你马上把你的执业证还给我。婚外情民事案件,你跟我提排除合理怀疑?我们现在讲的是优势证据。”
Excuse me?给我当过指导律师了不起啊?执业证凭什么还给你?!
余白气极反笑,说:“行啊,你有什么证据,你尽管说出来。”
“他要是真这么在乎,他怎么到现在还不提离婚呢?”唐宁一针见血。
“一出现问题就离婚?你把结婚当什么了?”余白反问。
“我把结婚当什么?”唐宁亦反问,“你应该去问问他把婚姻当什么了?那天展厅门口就有韩昆仑的简介,你只要看过就知道他跟林飞扬是大学同学,这两个人在意大利的时候就认识了。而且,谢简书那个时候急着安排林飞扬出去相亲,不就是因为不满意她当时的男朋友么?你猜,那个男朋友是谁?”
余白怔住,倒是有些佩服,别人家出个轨,这人也能搞得跟破案似的。
唐宁只当她是没词了,手指点着她的胸,说得一字一句:“吴东元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什么,他在你这儿装什么痛心疾首啊?”
余白不想跟他再说了,拒绝接受这种解读,索性关了灯睡下去。
但某人的嘲讽值已经拉到最满,仍旧坐在那儿嘀嘀咕咕。
“不对,你还是别去问他了,关我们什么事啊?!”
“都这把年纪了,还是个男的,普洱茶么?”
余白不理他,背身过去闭上眼睛。反正什么都不挡不住孕妇睡觉,她没两分钟就呼呼了,梦里都觉得自己有种渣男的潇洒感。
第二天清晨,余白被一阵嘀嘀咕咕吵醒,睁眼就看见一张眉头紧锁的脸,是唐宁正抱着她说梦话。
她把他推醒。
“啊?怎么了?”他睁开眼,一脸懵懂。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一直在说梦话。”余白觉得自己没救了,昨晚刚吵完架,她现在居然还觉得这人有点可爱。
唐宁还没完全清醒,翻身看着天花板缓了半天,这才又开口说:“余白,你知道我梦到什么吗?”
“什么?”余白问,你想说就说啊!
“我梦到自己穿越了……”他就开了个头。
“嗯,穿越到什么年代了?”余白帮他挤牙膏。
“就那天晚上,我去 showbox 找你……”
余白秒懂,她出发去美国念书的前一夜,在 showbox。
“也就是那个时候年纪小,不声不响地就让你走了。”唐宁继续说下去。
“嗯,所以现在年纪大了,你打算怎么办 ?”余白有点想笑。
这人又翻身回来,抱住她,埋头在她胸前 :“跟你谈了一整夜,说话说得我嗓子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