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等了三个时辰,腿都软了,嗓子都冒烟了,夏延修才被元庆帝通传。
还是一个小太监出来叫的:“夏相大人,皇上让你进去。”
夏延修浑身一震,忙不迭的上前,终于进了御书房。
刚进去,夏延修就发现御书房里不止元庆帝一个人。不仅卢公公在,就连九王爷蓝北辰,逍遥侯纪昌,还有内阁大学士左东涵,以及五皇子蓝沐轩都在。
“参见皇上……”不得已,夏延修还是先行礼,跪在了地上。
良久,元庆帝居然没让他起来,只道:“听说,夏相昨日就进了宫,要见朕?今日又来,究竟有何要事?”
夏延修满肚子的话冲到嘴边,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里好说出来?
“这个,皇上……微臣是有要事,只是……”他吞吞吐吐起来。
若是往常,元庆帝自然明白他有私密之事,会屏退旁人,可现在元庆帝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一直落在御案上摆着的文件上,不紧不慢道:“夏相还没想好怎么说吗?那就回去,想好了再来。”
“不不不,皇上,微臣想好了!”
一听元庆帝的口气,夏延修魂都要飞了,顾不得有人在,连忙道:“微臣求见皇上,是有一事相求。皇上赐婚给相府,将小女如雪许配给大皇子,可微臣才知道,小女其实……其实并不喜欢大皇子。微臣斗胆,为了小女的幸福,恳请皇上撤销这门婚事。”
元庆帝终于抬眼,沉沉的‘嗯’了一声,那上扬拖长了语气,仿佛一把刀在夏延修心头划过,惊的他直接磕头不已:“皇上恕罪!皇上恕罪!皇上给小女赐婚,本是她的福气,可小女固执,不愿出嫁,微臣已经责罚她了。小女却以死相逼,微臣实在无奈,只能进宫恳求皇上,收回成命。”
咚咚咚,他一边说一边拼命地磕头,顿时就起了一个青包。
按照他的意思,其实并不是不愿意,而是因为大皇子犯了事,相府主动和大皇子划清界限,表示和此事无关。皇上英明睿智,一定能知道他的意思。
“是吗?”可元庆帝只说了两个字,就一直沉默。
逍遥侯纪昌的声音响起:“夏相此言,怕是有问题吧?老夫怎么听说,你那二女儿痴恋大皇子,非他不嫁呢?之前皇上赐婚,你不高兴的很,大家前几日才给你道贺,你不也喜上眉梢吗?”
这个死老头子,给他落井下石了!夏延修顿时就反应过来。
“逍遥侯,老夫的家事,难道老夫不比你清楚?之前如雪没说,老夫也不知道,可现在知道了,自然要为儿女的幸福做主。”夏延修说完,又深深拜了下去:“求皇上看在微臣爱女之心的份上,撤回这门亲事吧?”
逍遥侯纪昌非但不闭嘴,反而大笑起来:“夏相口口声声爱女之心,怕是想逼死你女儿吧?你那女儿已经怀了大皇子的孩子了,你还让皇上退婚,莫非你想让你外孙一生出来就没了父亲?”
元庆帝骤然震怒:“放肆!夏延修,你敢愚弄朕?”
仿佛一道雷霆劈在头上,夏延修浑身冰凉,惨了,这事竟然传扬的人尽皆知。
“皇上恕罪……”
“夏延修,你教女无方,未婚先孕,现在还想逼死女儿?大皇子是下狱了,可他一天没死,你女儿一天就是未来的大皇子妃!这门婚事不会撤销,此案了结之后,你再给女儿操办婚事吧!”啪一声,元庆帝抓起镇纸狠狠一砸,宛如雷霆。
“夏相,皇上保你女儿的婚事呢,还不谢恩?”左东涵提醒他。
“谢……谢皇上。”夏延修心如死灰,如丧考妣,只能灰溜溜的退下。
仿佛已经看到了相府的未来,夏延修失魂落魄出了御书房,怎么回到家的都不知道。
他只有一个感觉,完了,全完了!
……
这次美人醉案件,元庆帝前所有的大动肝火,下令彻查。
三天之内,凡是涉事被抓的官员,多达五十六名,全是被蓝景澄控制,替他为非作歹之人。虽然众人多是身不由己,但因为恶行累累,罪无可恕,最后被判处死罪的十二人,查抄家产,家人流放。
其余犯案轻一点,且有悔改之意的,撤销官职,贬出京城,下放到最偏僻的地方去受罪。另有十多人,戴罪立功,对蓝景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还招供了他其他不少罪名。
这一批官员,官将三级,留用待定,视其表现再说。
朝野上下,震动不已,群臣惶惶不安,生怕皇上杀鸡儆猴,借此发难。
但所有人最关注的,还是大皇子蓝景澄的结局。
“老九,你说,朕该怎么办?”
无人之处,只有元庆帝和蓝北辰,就连卢公公也小心的候在一旁,没敢来打搅。
没了人前的威严沉肃,此时的元庆帝,也仅仅是个为子女问题伤神的父亲。贵为帝王,世人只看到他的风光,见不到他内心的痛苦和无奈。
“皇后跪了两天,求朕赦免他,朕没见她,皇后一跪不起,已经重病卧床了。这也就算了,就连太后也……”这才是元庆帝最为难的问题:“你说,太后若是也病了,朕难道还不罢休吗?”
蓝北辰瞳色幽深,只问:“皇上不想见到太后出事,人之常情。那臣问皇上,若是处决了蓝景澄,皇上打算立太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