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离带着夏展颜去见了汐芷。

汐芷在天鉴阁第五层的一间雅房中。

那房间的风格与天鉴阁的金碧辉煌相去甚远，是一间别致淡雅的小屋，陈设品并不多，但都透着灵气，夏展颜看到汐芷的时候，她正佝偻着背站在碧纱窗边，背对着众人出神。

“汐芷，我回来了。”夏展颜本来想叫“老妖婆”，却在看到她苍白如雪的枯发时改了称呼。

汐芷的身体一颤，缓缓地转过身。

夏展颜的心脏在看到汐芷容颜的那一瞬，狠狠地一抽。

汐芷比当初在福来镇初见时还要苍老，那种苍老，是生命在飞速消逝的证明，鸡皮鹤发，老态龙钟，一点也看不出轻灵绝美的旧影。

她看到夏展颜的时候，浑浊无光的眼中绽放出一种叫生机的光芒。

“你回来了。”汐芷的声音沉哑，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脸上的皱纹便都挤到一处。

“我回来了。”夏展颜点点头回道。

“找到他了吗？”汐芷眼神落在夏展颜身上，没有移开半分，把旁边的暮离当成了空气。

暮离识趣地退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找到了，但是带不回来。”夏展颜不想让她抱太大的希望去等一个并不完美的结果，便直截了当地将去九幽的结果告诉了她。

汐芷的神色却是一亮，并没有半点失望的模样。

“我就知道，他的魂魄肯定还在。”汐芷闭上眼，粗糙的脸颊上爬过一行老泪。她穷尽千年时光，

终于找到那人的讯息，纵然相见遥遥无期，但只要他没死，便足以支撑着她继续活下去。

夏展颜便不再言语，静静地待她情绪恢复。

片刻之后汐芷便平静了下来，慢慢踱到桌边坐下，夏展颜也随之坐到了桌边，开始将这一次九幽这行细细道来。

她说得详细，汐芷也听得仔细，等夏展颜吐完最一个字，天色已然全暗，好在是游戏，要是在现实，她得喝多少水才能说完这一段经历啊。

“他竟然把铸魂戒给你了，天意，真是天意啊。”汐芷并不惊讶于弑神剑的出世，也没对孽城万魂之主的身份做评价，而是直直盯着夏展颜指上的那枚银戒喃喃自语着。

这铸魂戒是重殇当年修炼时的重要装备之一，能有那样逆天的修为，其中可有着铸魂戒不少功劳。

夏展颜并不清楚这些旧事，她从包裹中取出了两件东西，一件是汐芷的本命法宝——七星佛光莲，另一件则是那个古朴的木头人偶。

“你知道了？”汐芷并没接过夏展颜先递来的七星佛光莲，而是淡淡地开口，她指的，自然是夺舍一事。

“知道了。”

“不怨我？”汐芷直视着夏展颜。

“怨过。”夏展颜没有迟疑地回答。

怨过，有怨，但已过。

汐芷眼中划过一抹歉意和了然，便也不再提起这个问题。

“这个法宝你收着吧，虽然没什么大用，但好歹可以应应急。权当老太婆我的一点谢礼。”

言下之意，那七彩佛光莲是给夏展颜了。

夏展颜可丝毫不客气，说了声谢谢便把那法宝收进囊中。这法宝，是汐芷的道歉，而她接受得干脆，是因为不想纠结，再说了，她为汐芷辛苦这许久，也没拿过什么好宝贝，哪个npc能小气成这样的，这一件法宝，权当打打牙祭好了。

“这是重殇前辈交给你了，他让我转达两句话：别死。等我回来！”夏展颜又将那人偶递给汐芷。

这一次汐芷很快便接了过去，老迈浑浊的眼睛直直盯在那人偶之上，眉眼低垂，瞧不清神色，只看着她的手微颤，良久之后方才幽幽开口。

“我知道了，会好好活着等你回来。”

声音不大，却是字字如铁石，坚定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