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出现,让房里的人都停止了聊天。
屋里的人,夏展颜能认出来的,只有三个。
但他们都没有认出楚行歌和夏展颜。
几双眼睛都停在他们身上,却没有人开口。
楚行歌却连看也没看他们,更没有自报家门与人招呼,他拉着夏展颜走到了阳台上。
阳台上凉风袭人,满空星斗,吹散一室烦闷。
夏展颜与楚行歌并肩而站,遥望着天罗浩翰盛景。
还没站多久,有人走了过来。
“你们好。”他打着招呼。
夏展颜转回头,来的人正是她认识的,曾经在会仙台之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啸月仙府宗主流年枯,和她一样都是没有后台背景的苦逼玩家宗主。
楚行歌不耐烦理人,只是转过头来,冷冷盯着打扰他和夏展颜花前月下的不速之客。
“你好。”因都是一样辛苦建宗而起的玩家,夏展颜对他自然有几分好感。
“抱歉,打扰你们了,不过里面太闷了。”流年枯看出了楚行歌的不耐烦,却不以为意,“我是啸月仙府的流年枯,二位是?”
夏展颜看了看屋里,那几个宗主正随意聊着,偶尔会扫过几许目光来,她心中了然,他不是太闷,而是无法融入那氛围,她从富贵走到贫穷,自然更能明白那种差距与窘迫。
“闷了就出来透口气吧。”夏展颜放柔了眼神,笑道,“我是……夏展颜,暴医宗的格格。”
她顿了顿,因存了结交的心,便索性以真姓名告知。
流年枯面上一惊,还没等开口,楚行歌已跟着夏展颜道:“九年,楚行歌。”
算是打了招呼。
流年枯这回却是彻底惊诧了,也不顾忌,带着惊叹欣赏的目光将二人仔细打量了一番,才由衷地叹道:“竟然是你们,我眼拙了。我是严愈寒。”
他们正聊着,忽然间房间的门再度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夏展颜望去,不由自主便敛起了笑。
门口进来的人,生了一张桃花般明媚的脸庞,勾着抹浅笑,眉目宛如画中人,眸色却似寒星。
容颜未改,这人正是浮生若梦。
看到他,那些宗主看到他倒都站了起来,只是他虽笑得温和,却仿佛看不到他们一般,径自越过他们,走到了露台。
一只手悄然攀上了夏展颜的腰侧,夏展颜一低头,是楚行歌的手。
露台之上灯光并不明亮,楚行歌的脸上是大片的阴影,整个人像沉入黑暗似的沉默。
浮生若梦的眼光从楚行歌脸上扫过,又滑过他扶在夏展颜腰侧的手,最后却落在夏展颜脸上,微笑着说道:“我的小徒弟,长大了。”
夏展颜只觉得腰上楚行歌手的力量忽然间变大了,带着霸道与不悦的气息。
“青衣若素已经不在了,这里没有你的徒弟。”夏展颜直视着浮生若梦,曾经她最期待的温柔,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一日为徒,你这辈子都是我徒弟,就算死了你也是。”浮生若梦打量着夏展颜。
夏展颜听得眉头一皱,觉得浮生若梦是故意的,因为她已经感觉到楚行歌压抑的怒火。
所幸服务生及时走了进来,请他们出去。
酒会正式开始了,而方溯源也要到了。
“我们走吧。”夏展颜主动拉了楚行歌的手。
是谁说的,对待讨厌的人时候,无视他才是最好的惩罚。
因此,就让她无视浮生若梦吧。
楚行歌随着她的脚步,只是与浮生若梦擦肩而过之时,顿了顿脚步,低语了一句:“宁若远,她不是顾晚,我也不是从前的楚行歌。这一次我不会再退了!”
门一打开,夏展颜就感觉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她都视之如无物,眼光四下流转一番,终于在开放的休憩区处找到了夏暖心。
夏暖心此刻正被一群女人包围着,卓熙宁正站在她身边。
夏展颜有些惊奇,便快步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些女人正在冷嘲热讽夏暖心的衣着打扮与家世,顾晚正站在那些女人之中,不知说了些什么,引得卓熙宁满面怒容,却被夏暖心拦到了身后。
“你不过去帮忙?”楚行歌见她停住了脚步,有点惊讶。
夏展颜眼神微冷,道:“这种事不需要我帮忙,姐姐她一个人搞得定。夏家的女儿,没那么容易让人欺负去的。”
夏暖心从小被当作是父亲的继承人,虽然只是小富之家,但一切规矩都按照名门闺秀的要求来培养。别看夏暖心总是温柔可人,但内心的精明果决其实并不亚于任何人,这些女人堆的小争斗,夏暖心遇过不知凡几,从来也没见出过丝毫差池,她比夏展颜更适合生活在这种五光十色的包围圈中。
更何况,她们这身礼服,一点都不普通。
夏展颜珍而重之的抚摸着自己这件外套的衣袖,目光悠远。
那是父亲送给她们的成年礼,由著名设计师兰提亲自设计裁制而成的。
兰提是目前国际上最具盛名的设计师,以自己的名字为品牌打造了国际知名的服装品牌,无数贵妇名媛都求他为自己设计衣服,但兰提脾气苦怪,若不入他的法眼,身份再高的人他也不会理会。这两身衣服,是她们十八岁之时,父亲花了无数心思,替她们向兰提求来的,也是她们姐妹两入了兰提的眼,对了他的缘分,才最终亲手替她们设计了这两身礼服,一件华贵,一件中性。
所以家败之时,她们散去千金,却还留下了这两套礼服,留作念想,原想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穿上了,谁知世事难料。
想起旧事,父母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父严母慈,无悠无虑的天伦时光,都随着那场噩梦远去了。
楚行歌听着她的细语,见她眼中已是泪光隐隐,忍不住轻轻抚过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