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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司礼监。
位于紫禁城无疆山斜后方的司礼监,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这里自打发迹始矣,从来都是这般门庭若市、宫人如云的热闹样子。
走过的、路过的小宦官,无不对这座还没有旁边内官监一半大的官署,充满了渴望与向往。
大启建国时,在大内成立了“十二监”,为的是方便管理所有的宦官与宫中内务。十二监,顾名思义,就是有十二个内廷机构,负责不同的内务。其中以司礼监为尊。
司礼监诞生之初,管的本只是宫内礼仪,但在一代代掌印的不懈努力下,他们拥有了“批红”特权。这应该是专属于皇帝的行政特权。皇帝不愿意下放给内阁,自己又懒得工作,便推给了身边的宦官,日积月累之下,才有了司礼监一家独大的今天。
现在的司礼监,甚至已经有了“大内第一署”的招摇名头。
司礼监的一把手,也就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更是有了“内相”的野称,位同首辅。司礼监与内阁既可以相辅相成,也可以分庭抗礼。
这也是池宁处心积虑要进入司礼监的原因,他也想掌控雷电,呼风唤雨。
如果池宁的师父还在,先皇没有出事,一切顺利发展的话,那么池宁确实是有机会进入文华堂绩学的。所有宦官都知道,有了文华堂的镀金,下一步就是直升司礼监。
偏偏池宁就被卡在了这一步,先是说他年纪太轻,阅历不够,后来又说他头生反骨不驯服,没有大局观……总之,从这里开始,池宁的权宦之路不得不走向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幸好,池宁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想得开,既然正儿八经的路走不通,那就别怪他剑走偏锋,从东厂入手了。
管它黑猫白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东厂其实是有直接把奏疏递到皇帝案头的特权的,偏偏池宁没有这么做,他的请安折子如今就大咧咧地放在几个随堂太监的案头,据说是上面的秉笔太监给直接打下来,让他们看着办的。
几个不像兄弟、更似姐妹的随堂太监,盯着这折子,愁得一张“花容月貌”的脸,都要多长好几道皱纹了。
“让咱们看着办?怎么办?”
“递上去得罪暮陈一派,不递上去得罪东厂。临公公为什么就非要可着咱们几个折腾呢?十二监里他那么多仇家,雨露均沾,也去为难为难别人啊。”
“池临他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思谋着要和上面打擂台。”
“我提议,直接压下去。拖他个十天半月,等东厂掌印的事情解决了,池宁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最后说话的随堂太监,是马太监的亲兄弟,两人素有“大小马”之称。小马太监自然是不愿意池宁回来搅局,让他哥哥与东厂掌印失之交臂的。
其他几人一听小马如此自信,便也随大流地选择了听之任之。反正,天塌了还有马氏兄弟顶着呢。
这下,所有不愿意池宁回来的大佬太监都满意了。
***
而此时远在城南的池宁,还对发生在司礼监的一切一无所知,他正在给他的宝贝乌木解决晚饭问题。
【我要怎么做,才能把花送给您?把我儿子献祭了?】
原君:【……倒也不用,你让他近身即可。】
【多近?】
【我说停再停。】
原君说完,池宁便朝着苏辂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手指灵活,肌肤白皙,一看就是一双经过精心保养又不时常干活的手。动作像逗猫似的,没什么恶意,就是本性如此。
苏辂很听话,说上前来就真的走了过来。池宁不喊停,他就敢一直靠近。
苏辂不仅带来了自己身上淡淡的书卷香,也闻到了池宁身上上好的远山香。池宁这人没什么品味,他用东西的一贯标准就是简单粗暴的“不求最好,但求最贵”,远山香无疑是最符合池宁需求的,它不仅贵,还很难得到。
世间万物,贵总是有贵的道理的,好比这远山香,甜而不腻,沉稳醇厚,却带着天然的霸道,不知不觉间便已经侵占了所有的嗅觉。
苏辂看着眼前比自己年岁还要小上一些,如玉山倾颓的干爹,莫名地脸上一红,又忍不住想要亲近。
池宁却终于等到了原君的那一声“停”,迫不及待地喊了出来。他其实不太喜欢与人亲近,那会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池宁状似抚摸苏辂的脖颈,实则是为原君摘下了今日份的美食。
用原君的话来说,“情执”的味道就像是一道甜品,酸中带甜,入口即化。对方对苏辂越是偏执,造的孽越多,这“情执”的味道就越好。如果不解决源头,原君甚至可以循环吃。
【多谢款待。】
池宁顺势改变了手的方向,从苏辂的脖颈下移到了肩膀,拍了拍,做足了慈爱老父亲的模样。
苏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最近一段时间颇感疲倦的脖颈,在池宁单手抚过之后,瞬间就松快了不少。好像有一副自己都不知道的重担,就这么被池宁给轻松化解了。
池宁眯起眼,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偶尔会出现神情呆滞,大脑迷糊的状态?”
苏辂如实点了点头:“是的。”而且,这种迷糊状态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甚至开始感觉好像有人趁他迷糊的时候抱住了他,越勒越紧,直至窒息。
“以后就不会了。”池宁笑着对苏辂保证,“爹会让那人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