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怒喝声起,皇帝猛地抬手,打向面前的内侍。
只听“当啷——”一声,赵昔微尚未来得及反应,香炉翻落,燃烧的香料瞬时倾洒。
“啊!”赵昔微跌坐在地,一手抚上脖颈,脖颈处是绵绵的灼痛,眼眶霎时一热,她闭了闭眼睛,终是没掉下泪来。
满室惊骇中,李玄夜声音紧绷,似压抑着疲惫:“赵昔微,你作何解释?”
“殿下!”赵昔微听出他的情绪,正想争取最后一丝机会,长公主冷笑一声,道:“方才阁内似有争吵之声,而裴氏与赵昔微有过节在先,此番服毒而来,故意以死嫁祸,也未可知。”
说完,便睨了顾玉辞一眼。
顾玉辞眸光一动:“争吵?”她做思忖状,旋即正色向皇帝,“陛下,长公主不说,臣女倒是忘了!方才陛下离得远,或许没听清,可臣女等人是听得真真儿的!裴氏死前跟郡主发生了争吵!”
“吵什么。”皇帝问。
赵昔微心跳悬停。
她去看李玄夜,却见他望着不远处的地面,目光冷沉。
赵昔微循着他的眼神看去,那悬停的心,顿时就死了——那里,有一小片纸屑,正是未完全烧毁的药方。
耳畔,是顾玉辞的话语,如根根芒针,兜头兜脑落下:“……裴氏说,绝嗣药……沈玉清……,而赵昔微说,她要杀了裴氏……裴氏大喊同归于尽……回禀陛下,这便是她们争吵的内容。”
又侧目睨了一眼李玄夜,嘲讽似有似无:“若陛下不信,可以问太子,殿下与臣女一道,也是听得真真的呢。”
脑子“嗡”的一下,赵昔微死透的心又死了一次,哑声道:“这不是真的——”
“什么不是真的?”李玄夜轻笑一声,他的目光终于收回,落在她的眼睛上,没有怒意,却格外让她害怕。
他盯着她,轻声问:“哪一样不是真的?”
他没提药方,也没提真相,只是这样看着她,问:“哪样不是真的?”
“陛下,此事要明察啊。”顾玉辞紧追不放,她情绪格外冷静,“太子向来宠爱赵氏,一片真心朝野无人不知,倘若今日冤枉了赵氏,怕就怕殿下寒心哪!陛下爱子心切,必不会让殿下为难吧?”
“放肆!”皇帝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又想起往日有关东宫的种种传言,便连带着这个儿子也迁怒了,劈头就是一顿怒斥:“朕爱子,那晋王就不是朕的子?裴氏就这么死了,朕如何向晋王交代?!”
气得狠了,便是剧烈的咳嗽,官员们忙伏地请罪,内侍们忙左右伺候,一时间乱作一团。
他雷霆怒极,又见太子迟迟未有决断,浑不似往日那般果决,便越发的恼火,他一抬手,直指李玄夜,斥道:“太子,你监理国政,此事如何处置,用朕教你吗?!”
“陛下息怒。”长公主忙开口相劝,“此事来得突然,又牵涉甚多,太子一时不能决断也情有可原,只是,这绝嗣药稀奇古怪,若仅凭沈玉清一人之力,是怎么也不能送到皇后跟前的,依我看,恐怕此事牵涉的,不只有赵昔微一人呢……”
“绝嗣药……”皇帝喃喃念了一句,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幸有内侍及时扶住,这才没有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