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承徽(2 / 2)

东宫瘦马 义楚 2455 字 2022-12-29

那双眼睛从含着笑意的宠溺,到落在她身上却是毫无表情的冰冷与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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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奉仪嘴唇哆嗦着,只觉得那陌生的神情如同一把刀插入她的心口,让她痛不欲生。惨白着脸跪下来,磕头:“妾身……叩见太子殿下。”

玉笙从太子怀中抬起头往下看。

两人虽然是住在一起,但她却是许久都没见到过这刘奉仪了,上一次还是周承徽走的那日,刘奉仪趴在地上,吐得几乎是撕心裂肺。

才短短十来日,刘奉仪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比起刚入东宫的样子,如同皮包着骨头。

她眉心拧了拧,从太子的怀中挣脱开来,这位刘奉仪倒是当真有意思,基本上从来没有来找过她,一找,倒真是巧,刚好太子在。

小算盘打得还真准。

“殿下先去上早朝吧。”玉笙仰起头,给太子殿下整理了一番领口,眼睛到处乱看:“再不去可就要迟了。”

太子看着她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就觉得好笑,知晓她心中打着小算盘,恨不得他立马就走。

笑着摇头,懒得戳穿她:“那孤先走了。”他正了正头上的玉冠,带着王全出了门,从始至终眼神没有往地上落一眼,也没叫人起身。

玄色的长靴从她身侧跨过,半点都没停留,刘奉仪浑身颤抖着闭上眼睛。

太子一路走出长信宫,想到刚刚她那护犊子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摇了摇头,上了轿撵,王全跟在身侧,趁着主子心情好,赶紧求饶:

“是奴才看顾不周,让刘奉仪溜了进来,求殿下责罚。”

“刘奉仪?”轿撵上的人皱了皱眉心,显然是没记起来,这刘奉仪是哪里冒出来的。他刚瞧了一眼也没个印象,实在是记不得这刘奉仪是哪位人物了。

王全瞧见后,心里着实为这刘奉仪可悲,上前小声提醒道:“是殿下从扬州与玉小主一同带回来的。”

只是同人不同命罢了。

“哦……是她啊。”难怪她急得跟个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太子抬手捏了捏眉心,到底还是轻笑了了一声。

王全跟在身侧,张大嘴。他如今对这玉昭训,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敢将殿下气得昨日都砸桌子了,今日还能相安无事,你侬我侬的,这位玉昭训,可谓是东宫上下头一份。

见殿下心情好了,他自然不忘拍拍马屁:“这玉小主是一心一丝惦记着殿下您的,走的时候还没忘记吩咐奴才,让您喝口粥填下胃。”

太子只摇头笑了一会儿,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那双漆黑的眼睛却是温和了不少。

“她年纪小,的确是惹人疼。”

王全跟在一边不敢轻易接话了,这东宫之中鲜嫩的姑娘还少不成?如那鲜花一样一抓一大把,怎么没见殿下过去疼疼她们?

到底还是只有这位玉昭训罢了。

想到这儿,王全眼神闪了闪,不忘给这玉昭训卖个好:“殿下赏给玉昭训的宫殿已经修葺好,但这位分,定然会让玉昭训为难。”

他小心翼翼地卖着乖,试探着道:“之前玉昭训私底下问过奴才,她这搬过去,是要住在主殿,还是偏殿。”

太子那漆黑的眼帘一瞬间撩起来,目光深沉。

王全顶着头皮发麻的后脑勺,语速飞快地笑着道:“这若是偏殿的话,玉昭训自然会受委屈。”千方百计又是修葺又是弄花弄草弄院子的。

回头来倒是住了个空。

王全倒也不怕,知晓殿下的意思,继续道:“可若是住在主殿,这位分上可就……”昭训乃是五品,只有良媛才能住在一宫主位上。

之前周承徽住在长信宫主殿都是逾越了,再说了殿下是故意做给有心人看的。

若是以昭训之位住在主殿。只怕是要出事。府中风言风语不说,必然还会惹麻烦。

“孤不是没想过。”太子摸索着大拇指上玉板子,晋升得太快对她来说太扎眼,所以他才会有顾虑。

可若是不晋升,依旧让她昭训的位置。

昨夜那眼尾泛红的眼睛,到底是让人于心不忍,单手摸索着玉板子,一点一点停了下来,太子掐着眉心道:“你待会亲自过去传孤口谕。”

“晋承徽位,入合欢殿。”

太子无奈地摇摇头,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她到底是年纪太小,又爱哭,只能日后用些心思,替她挡一挡了。

*****

长信宫中,刘奉仪等太子走了许久,依旧还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

“天还没亮,刘奉仪怎么来了?”玉笙喝了口茶,对着地上道:“先起来吧,殿下都走了不用行此多礼。”

她实在是消瘦了太多,面上的惨白与憔悴,哪怕是盖了一层厚厚的粉挡也挡不住。此时扶着宫女的手坐在椅子上,一直沉默着。

玉笙挪开眼睛,懒得主动开口,刘奉仪这种人了,哪怕是有求于人,姿态都得放得高高在上。

活像是别人欠了她。

打了个哈欠,玉笙有些无奈,有这个时辰倒是不如去补个眠。

她手中的茶水,冷了又上,上了又冷,已经换了三回了,刘奉仪才察觉出来她没有问自己的意思,有些不悦,又不得不低下头。

“昭训不来问问我,今日找你有什么事?”

软塌上,玉笙单手拖着下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儿来:“刘奉仪要是不问,我还当你是来喝茶的呢。”

她将手中冷了的茶盏放下来,撩起眼帘看着她。

“说吧,这么一大早的,我实在是不想陪着你卖关子。”

刘奉仪扭头看着软塌上的玉笙,惊讶于她的变化,记得刚入宫的时候,玉笙与她一样,不……甚至还不如自己。

是个家世低微,见谁都腰杆都挺不直的人。

如今这人,一袭白色绣着绿鄂梅的寝衣,分明是素着脸,半分装饰都没有,但骨子里的东西却是变了。

腰杆挺直了,也变得有底气,此时斜着身子躺在软塌上,那张我见犹怜的脸,明艳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才短短半年,她俩就拉开了如此大的差距。

刘奉仪有些慌了,她的家世,她的依靠与骄傲,如今看来一文不值。将哆嗦着的手藏入袖口中,嘴唇颤抖了几下,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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