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魏咏之身边,一个眉清目秀,但气质上有些说不出的阴沉,山羊胡子,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与一身短打扮,肌肉发达的檀凭之与魏咏之不同,此人穿着一身长袍,书生模样,这让他在这一群逃难的人群中,非常地显眼。他向着刘裕行了个礼:“在下平昌孟昶,携族弟孟怀玉、孟龙符等,见过刘里正。”
魏咏之笑道:“这位孟兄弟,可不是一般的厉害!我和檀兄弟都长于搏击,短于谋略,而他是我们这群人里的军师了。一路之上,我们这一小队人马,听了孟兄弟的话,昼伏夜出,避开大路,只走草泽,好几次都是堪堪避过胡骑的追击,大家可都服他呢。”
刘裕点了点头:“自从永嘉以来,中原一批批的汉人流民南下,绝大多数是给胡人截杀了,而能活着来到江南的,多数是靠了流民帅来带领。”
“这些流民帅,多则带几千家,少则带几十家,无不是把这些流民组织在一起,各尽其责,迁移行进,如同作战一般。”
“孟兄也颇有我朝开国时流民名帅祖逖,苏峻之遗风啊。”刘裕一边打量着孟昶,一边笑道。
孟昶一开始笑而不语,直到听到苏峻二字时,脸色微微一变,转而阴沉起来。
这个苏峻是东晋开国之初的著名流民帅,带了几千家人渡海南下,官至将军,为国北击胡虏,南平叛乱。苏峻本人也因为身为一个书生,却在乱世中以军事才能出头,从而成为一个传奇。
只可惜此人野心勃勃,晚节不保,后来因为不肯交出兵权,竟然反过来攻击收留他的东晋朝廷,举兵反叛。
苏峻虽然一度攻入京城,控制了皇帝,但最后仍被东晋各地藩镇联合消灭,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与那中流击揖,北伐中原的祖逖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
孟昶冷冷地说道:“孟某虽是一书生,但也知恩义,刘里正以苏峻这种叛贼来称呼孟某,不知是何意思呢?”
刘裕微微一笑,一揖及腰:“抱歉,小弟一时失言,孟兄见谅。”他本就是存心试探,这行人中,明显檀凭之和魏顺之是首领,而这孟昶则是军师一类的角色,换言之,是实际上的智囊和核心,也是拿主意之人,自己有意言语相激,也可以试试此人的心胸气度。
孟昶重重地“哼”了一声:“有些言是不能乱失的,我等北人,心慕晋室,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南渡,可不是来受这种嘲讽的。刘里正,还请把那路引文书还我们,我们自已去见州官。”
刘裕的眉头一皱:“这样不太好吧,迎来送往,本就是我作为里正的本职。我虽失言,刚才已经赔了礼,孟兄也不必这样吧。”
孟昶冷冷地说道:“来这渡口的不止我们这一条船,后面一条船上,好像就是有贵人呢!刘里正想必也看不上我等草民,还是不要耽误了你见贵人的机会吧。”
刘裕把装回了牛皮袋的路引还给了孟昶,说道:“那就祝几位一切顺利了。”通过刚才的试探,他确信了自己的判断,这孟昶在大义上容不得半点含糊,并非单纯地投机逃命之人,加上檀,魏二人一看就是忠直过人的义士,跟这一帮人结交,当是自己过几日的重心所在。
檀凭之大步走过了刘裕的身边,道路狭窄,两人的肩膀轻轻地碰了一下,挂在檀凭之肩头的一个包裹,落到了地上,一阵异样的味道传来,刘裕放眼看去,只见几十枚暗黑色的肉脯,撒满了一地,透出一股子怪味,与寻常的猪羊肉味道迥异,而檀凭之的眉头轻轻一皱,蹲到地上,拾起这些肉脯来,几个身后的小孩子也上来帮忙,很快,这包裹就重新装好了。这候 yuewenyuan.co*m 章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