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包,她摒住了痛哭一场的冲动,疲乏至极地合衣躺到床上。
唐洁刚才说的邓蔓日记里的那两句话,她非但一直记得,甚至早就烂熟于心。
可即便如此,八年过去,她仍然没有摸到真相的边缘。
不知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快乐把时光缩短,苦难把岁月拉长。”
对她而言,邓蔓出事前后的那段记忆,特别的漫长苦涩。
为了找寻真相,这些年她如同挑拣河床里的小石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在记忆里翻搅,可无论她怎么回忆,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还是那次撞到邓蔓在篮球馆外找江成屹的情景。
好像是高考前几天,她本来跟江成屹约好在篮球馆后面见面,谁知要走的时候,临时被周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话。
周老师问了一下她填志愿的意向,又交代了一些考场上缓解情绪的方法,和颜悦色说了好些话才放她出来,所以她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十分钟。
到篮球馆后面时,她远远就看见邓蔓站在江成屹的面前,江成屹有些纳闷的样子,淡淡看着邓蔓。
邓蔓却只顾低着头,脸红扑扑的。
一见她过来,邓蔓脸上就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了。
她喊了两声,邓蔓却越跑越快,她不知其意,走近江成屹,不解地问:“邓蔓干嘛呢,怎么我一来就跑了,她刚才跟你说什么。”
江成屹看着邓蔓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只说有话要对我说,我以为你托她给我带话,就跟她出来了,可是她光站着,什么也不说。”
想到这,陆嫣的头突然剧烈地疼了起来,八年前的她和江成屹仿佛置身在迷雾中,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一步一步走到错误的犄角中。
“不,我不该那么自私,我不该背叛友谊。”
她闭上眼,反覆咀嚼着日记里的这句话,良久,讥讽地叹了口气,起身到浴室洗澡。
虽说吼了陆嫣一通,江成屹依然无法遏制自己的怒意,进门就脱下西装,一把掼到床上。
本该径直去洗澡睡觉,可是他站在门内,听走廊里一片寂静,不由得又按下走开的冲动。
等了半分钟,不,最多十秒钟,就听见对面房门关门的声音。
他怔住,很好,既没有敲门声,也没有半句解释。虽然他早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但是八年了,这女人始终欠他一个说法。
他解开衬衣,强压着怒意到浴室洗澡。
洗完澡倒到床上,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关于陆嫣的任何事,用力闭上眼。
白天太累了,虽然窝了一肚子的火,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怎么就到了一个宽阔整洁的房间,外面绿意盎然,阳光明亮刺目,一副夏天的模样。
在他身下,有一张汗意涔涔的脸。
虽然视野有些蒙胧,他仍可看见她乌黑的发丝黏在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双颊如同迎风绽放的花苞,染满了桃花。
随着他的撞击,她的目光越发迷离,像春天裏盛满了水的池塘,荡漾开圈圈涟漪。
他捕捉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越看越心动,低下头,就想要吻住她的唇。
可是眼前一花,忽然又到了外面走廊,他正怒目瞪着她,明明摆出了非常冷淡的样子,她却一点也没有退缩的姿态,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垫着脚想要主动吻他,正如很久以前每一次见面,她笑着扑到他怀里的模样。
他异常嫌弃,却任由她凑近,眼看她温软的气息拂到了脸边,忽然想起之前她帮刘雨洁做人工呼吸的样子,连忙一把推开她。
他可不想他的唇上带着别的女人的气息。
她露出受伤的模样,还想要说什么,可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
出于职业习惯,他的意识立刻得以抽离。
应该是早上,睁开眼睛一看,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他忽略某个部位的异样,摸到电话接起,声音非常粗哑:“喂。”
就听见小周在那边说:“江队,刘雨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