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睨她一眼,转身又跑去屋里看,心下盘算着:“正房三间,打通了地方够大,算是母亲的地盘,足够给她做会客厅、卧房加书房的了。东厢有竹子那间显然是做书房的,做了公用的会客厢也行,剩下那两间以后再想做什么用,西厢那一间我一定要留给自己,挨着花园,每天早上一醒来,推开窗子就能看见花儿,还有水啊树啊,将来在池子里养上几条金鱼,那才叫美呢。”
她又沿着游廊四处走,盘算着要找人把这裏的廊柱重新上上漆,再给院子和小花园多种上些花草,然后给屋里添加几样家具,另有厨房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什么的,就能直接拎着行李入住了。转着转着,忽然转到西厢后头,她发现厢房后墙距离墙根儿还有接近两米的空间,这么大的地方以后拿来种花种菜都行,要不就盖个洗澡间什么的?她回忆着那些小说里写的,穿越前辈们给自己改善生活做成的洗浴设备,又想起瑶民们在山里利用竹筒引水回自己家中洗澡,心裏就痒痒的,盘算着什么时候也给自己也造个舒服的浴室出来。
明鸾心裏堆了无数计划,回家的路上也想个不停,陈氏见状便笑她:“又不能真的去住,你傻乐傻乐的做什么?”明鸾瞥了她一眼:“您怎么知道我不能真的去住?哪怕只是小住也好。就算是要在祖父身边尽孝,也没说我一定得天天粘着他,连门都不许出的。偶尔出去做个客呀,访个友呀,上个香呀,探个亲什么的,也不奇怪,那我时不时到皇上赐给我一个人的小宅子里住两天,又有什么不行?这可是皇恩浩荡!要是把那宅子丢一边不理会,还要当心别人说我不喜欢皇上赐的宅子,有负圣恩呢!”
陈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但又想到女儿自打进了安国侯府,就受了不少气,事事不得顺心,也就心软了,觉得她若只是偶尔到那小宅子里住两日,散散心,老太爷也未必不许。
不过明鸾的计划可不止如此。她成功去了一趟城中的宅子,又带上了母亲和家人,回来说起那宅子里种种,家中众人听完不过一笑,也没几个人对她这小产业起心的,毕竟只是个两进的小宅子。附近这一片,都是达官贵人聚居之处,这么小的宅子已经算是相当罕见了,原来大概是哪个权贵之家的别业,若只是寻常人家的宅子,哪里有闲心在院子之外再隔出个小花园来?
又再等了两日,明鸾再次提出,要到城外的田产去看一看。袁氏本来还劝她:“我替三姑娘问过了,那地是上等田地,往年收成极好的,但佃户却有些分散,只有三四户住在田地边上,其他人都是附近另一处庄子的人。三姑娘过去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岂不是太不方便了?若叫庄上的粗人冲撞了姑娘,就更不好了。”元凤也在旁附和:“是呀,三妹妹,你就别去了。这跟上回去看宅子不一样。你若实在不放心,要知道地里的情形,我叫管家替你走一趟吧?”
陈氏听了,闭口不语,明鸾则笑道:“大姐姐,姨奶奶,你们不必担心,我又不真是从小儿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半年前我还在田间地头做农活呢,这点事儿算什么?我去看那地,并不是不放心,只是想知道自己的产业在哪里,又种了些什么,佃户都是怎样的人,租金贵不贵,诸如此类的。如果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我心裏也有数。”
陈氏便道:“大姑娘就由得她去吧,这丫头从小就爱到处跑,只当让她散散心就是了。”
元凤闻言便答应了,还笑着轻轻拧了明鸾的脸蛋儿一记:“你这丫头,我还以为你要去做什么呢,原来是闷坏了,想要玩儿去的,怎么也不叫上大姐姐?”
明鸾干笑着挣开她的手:“大姐姐成天忙着管家,哪里有空去玩呀?”又趁机问玉翟:“二姐姐去不去?”玉翟在德庆时就对田里的事不感兴趣,便道:“我要留下来照看虎哥儿和鹏哥儿,没空去。”元凤便叹道:“罢了,你就别劝二妹妹了。明儿我要和二娘去石家给姑祖母请安,若连她都走了,家里就只剩下几个病人了,若是有客人来,连个能出面招呼的都没有。就让二妹妹留下吧。”
玉翟嗤笑一声,扭开了头,元凤只当不知,暗暗将前者喜欢吃的茶点往她面前推了推。明鸾则偷偷朝母亲陈氏挤眼睛,她又一次成功地获得了允许,这回是要出城呢。
仍旧是带着马家夫妻,旁的丫头婆子一个没有。陈氏与明鸾坐着马车出了城,看见道路两旁草色青青,便觉得心头的压抑去了大半。待走得远了,明鸾见路上车马行人不多,还钻出车厢来跟马有福要求自己驾一段路。
马有福是见识过她的技术的,只犹豫了一小会儿就让出了位置,但自己也坐在边上时刻警惕着,见明鸾把车驾得极稳,速度也快,一路上转弯、避让山石树木或小动物什么的,动作都很灵敏,不由叹道:“三姑娘真了不得,京城里的大家闺秀,有几个能像您这般把车子驾得这么好的?”
明鸾听得笑了:“那也没几个像我这样受过穷、下过地、种过田的大家闺秀呀!”
正说笑间,不远处的山道后忽然跑出来一骑,还离得几十丈远呢,就往马车这边直冲过来了。马有福吓得大喊:“快让开!”又对明鸾说:“姑娘,快把车驶到一边儿去啊!当心撞上了!”
明鸾却早已认出了来人是谁,不慌不忙地驾着马车慢慢减速,然后停在路边一处空地上,正好与那马擦身而过。骑马的人打了个转,又绕了回来,弯身下腰,冲她粲然一笑:“我就猜想你这几日一定会出城的,果不其然。”
明鸾却冲他做了个鬼脸:“你要吓死人呀?要是惊了马,真冲过来了怎么办?我母亲还在车里呢!”
来的竟是朱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