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就坐在一起喝酒，很快，两坛分量不小的桃花酿就见了底。

萧云溪打了一个酒嗝，一脸餍足的神情：“可惜没有下酒菜，不然……啧啧。”

萧晗将空了的酒坛搁置在一旁，道：“师尊若是想，弟子这便去小厨房拿一些过来。”

萧云溪摇了摇头：“酒都喝完了，算了算了，懒得麻烦了。”

顿了顿，萧云溪眯起眼睛：“今朝有酒今朝醉……罢了，喝的高兴就好，有没有下酒菜都一样。”

今朝有酒今朝醉……

萧晗瞅着身旁空空如也的酒坛，沉默着。

“小晗子，你有心事？”萧云溪将酒坛扔在一边，忽然问道，明明是疑问的语句，却偏偏被她说出了肯定的语气。

萧晗抿唇，看上去似乎欲言又止。

萧云溪没有催她，只是从芥子空间中又拎出两坛酒，拍了泥封，递了一坛给她：“这才是从你师叔那里偷的。”

萧晗心情复杂地抱着酒，一时间不知道该喝不该喝。

萧云溪可不管自家徒弟复杂纠结的内心，她抱着酒坛猛灌了两口，发出一声慨叹：“还是你师叔酿的女儿红最好喝！”

看了看怀里抱着的酒坛，萧晗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喝了一口。

“师尊，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萧晗连着灌了好几口酒，稍稍喘了口气，这才犹豫着开口说道。

“梦见了什么？”萧云溪放下酒坛，问道。

“我梦见……您死了。”萧晗将视线放在酒坛之上，看上去就像是在研究酒坛之上的花纹一般，但萧云溪却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家徒弟是在发呆，眼神游离。

“我也死了。”萧晗继续说道，“我明明答应过阿伞，一定会参加她的结契大典，但是……我……”

萧晗看上去异常的不安，她双手手指交叉，在不停的动作。

“之后，我、我好像去了另一个世界，遇到了很多人，但是，我、我……”

“我说你怎么对阿伞的婚事这么上心，原来如此。”萧云溪悠哉悠哉地说道。

“若不是我，师尊本可以和所爱之人喜结连理，共度一生，可……”萧晗看上去心事重重，她抿了抿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她还是将到口的话重新咽了回去。她低下头，不再说话。

身旁的萧云溪也没有说话，师徒二人就这样坐在后山山巅之上，默默不语。

半晌之后，她忽然听见身旁的萧云溪的声音：“你这孩子，就是一天到晚死脑筋，只知道钻牛角尖。”

随后，她便感觉到脑门一疼，抬头，便看见萧云溪还没有放下的手。

“师尊……？”萧晗疑惑。

萧云溪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懒散潇洒，却多了一些萧晗很少能看见的温柔。

“明明知道，又何必拘泥于不真实的幻境？”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一轮皎皎明月悬挂于半空之中。萧云溪站着，身姿挺拔，衣摆被风吹起，配合着天空上巨大的圆月，整个人宛如嫡仙一般。

萧晗瞳孔微微一缩。

萧云溪淡淡一笑：“小晗子，我说过的吧，修真本就是与天争一线生机，你死去后能够进入别的世界继续生存，本就是你的生机。”

萧晗抿唇：“我只是……”

“只是觉得对不起我是吗？”萧云溪将视线移开，说道。

萧晗低下头，没有说话。

“小晗子，我还是那句话。”萧云溪淡笑着说，“我是你师尊，护你是应当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令得萧晗鼻子猛然一酸，眼眶一红：“师尊……”

萧云溪抬手，食指轻轻点在萧晗额头上，目光柔和，仿若盛着星光：“该回去了，别让人等久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背后的景物开始破碎皲裂，随后一块一块的掉落下去，露出原本漆黑的空间。

“师尊……师尊！”

觉察到了什么，萧晗猛然瞪大眼，伸手想要去抓萧云溪，然而那纤长的手指却穿过了萧云溪的衣摆。她下意识握紧手，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师尊！！”萧晗声嘶力竭，手臂上青筋暴起。

萧云溪的身影随着景物一道支离破碎，最后的最后，萧晗所看见的，便是那熟悉的脸上，熟悉的微笑。

四周的景物轰然崩碎，萧晗忽然觉得一阵失重感袭来，下一秒，她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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