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能大着胆子出现在他面前,肯定就没想过会毫发无伤的离开。等他打回去,她就当所有事一笔勾销,以后打死她也不会再跟这人见面。
“挨打的又不是你,你哭个甚?”
预料中的耳光没有扇下来,眼睛上倒是多了温热的东西,慕容紫心下一颤,猛的睁开双眼,看到上官凌修长好看的手指正摩擦着自己的眼角。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慕容紫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强装镇定的道:“王爷,我是诚心来道歉的,你若接受,就请喝了这碗绿豆粥,你若不接受,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看着面前她放在托盘里的洗碗,上官凌凤眸眯了又眯,不由的想到第一次吃她做的菜的情景,还有那个……“笑话。”顿时喉结滚了滚,似是有些厌恶的推开,“本王不需要这些个名堂。今日本王乏了,没地儿可睡,你若有心,就看着办!”
慕容紫嘴角抽了抽。脚下是一片一片的狼藉,要让他在这裏过夜,怕还真是“委屈”他了。可这能怪谁?
她没找他赔钱算不错了,居然还要她帮他找地方睡觉。他凌王府那么大的地儿难道是摆设不成?
“我这就让人给王爷备好马车送王爷回府可行?”
“慕容紫!”上官凌语气恶狠狠的突然低吼。慕容紫缩了缩脖子,没敢看他,“那我让下人另外再给王爷收拾一间上房出来?”
她真心觉得自己不该听大哥的话,这厮根本就是个难伺候的主,她都低声下气了,他到底还要怎样?
“你若不怕其他房间跟这裏一样,大可以试试!”
威胁,绝对是赤条条的威胁。慕容紫要是再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那就真成傻瓜了。
“那请王爷移步到隔壁……我房间?”
眼前白影飘过,慕容紫抬头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大哥的话根本就是在偏袒上官凌!
说什么他想讨好她,根本就是瞎扯。这种坏得掉渣的态度算是讨好她吗?
可最后的话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她现在想反悔也不成。那厮现在不见了人影,她敢百分之百的肯定,对方一定去了她房中。
真是有够变态的!
果不其然,当慕容紫吩咐完下人打扫完房间,然后回房时,就见上官凌已经躺在她床上面朝里背朝外。她自然不想跟对方睡一处,更不想再去面对对方捉摸不透的脾气,于是学着新婚夜那晚,任由对方睡床,自己躺在窗下的矮塌上将就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慕容紫在自己柔软的床上醒过来,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人,她皱着眉撑起身子,却突然发现身旁有个小木箱。
一眼就认出这就是昨日上官凌给她的那个小木箱,她烦躁的推开,发现箱子下还压着一张纸,取出来一看,见上面赫然写着几个雄健洒脱的字:这是昨日砸坏东西的赔偿慕容紫现在是百分之百确定上官凌心裏变态。
她心裏复杂得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但还是起身将小木箱锁进了柜子里。既然有人嫌钱多,喜欢花钱砸东西,那她还能怎么样,要砸就随她吧。反正只要他肯赔!
为了以后的生计着想,这种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上官思辰的八间铺子她都敢收,何况这上官凌名正言顺的补偿款呢。
御书房。
“皇上,派兵攻打南疆蛮夷小国,为何要让凌王带兵?”上官思辰站在龙案对面,一张俊脸肃严沉着,连低沉的语声都泄露出他此时的不满。
他实在没想明白皇上的用意。攻下南疆蛮夷小国,那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不论派谁去,结果都是大功一件。可皇上偏偏却任命凌王为元帅,将这随手可得的殊荣给了凌王。这不能不让人诧异,更是让人不可理解。
这种事即便轮不到自己头上,但太子和文王都是可选之人,皇上应该很清楚才对。
上官谦气势磅礴的稳坐在龙椅上,一双深眸锐利如鹰的看着对面之人,良久,他轻叩着桌案,“太子和文王同你一般,已找过眹。眹知晓你们是何意,但眹圣意已决,已发下文书,此事就此作罢。”
“皇上,臣不服!”上官思辰出口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他随即放缓了语声,“皇上,您这番做法,无非不是在助长凌王的势力。你既对他有猜忌之心,又何必再让他带功卷入朝堂之中。”
闻言,上官谦鹰眸骤冷,“你怎知眹是想让他带功入朝堂?”
上官思辰略微惊讶,黑眸闪烁晃过一丝了然,随即躬身垂目,“臣愚昧。望皇上恕罪。”的确,皇上不可能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凌王入朝参政的。只怪他一时糊涂没猜透皇上的意思。如今那名妇人已经出现,皇上除掉凌王的心怕是铁心铁意。
似乎很是满意上官思辰的开窍,上官谦并无责罚之言,转开话题突然沉问道:“要你找的人,可有找到?”
“回皇上,臣派出去的人在南馆发现了那妇人的踪迹,但不知怎的,等臣下令去捉拿那妇人时,已不见了那妇人的踪迹。”
上官谦鹰眸紧敛,迸射出一丝戾气,“看来凌王是知晓了一切!”深吸了一口气,他语意近乎无情果决,“看来眹让凌王出兵,也不算太晚。你且好生监视他,这次攻打南疆蛮夷小国,眹定要他有去无回!”
“是,臣遵命。”上官思辰嘴角暗自扬着一抹冷笑。
正准备离开,突然上官谦别有深意的问道:“那凌王妃是何时学会验尸之法的?”
上官凌顿时蹙起了眉。宫中盛宴那晚的事他因养病在府中,并未亲眼见到那晚的情形,但已是听说了整个经过。
那慕容紫自从撞墙轻生醒来后,就与之往常的性情大不相同。记得在府中春儿身亡之时,他也亲眼看到慕容姿淡定从容的验尸,併为自己洗刷了罪名。记得当时他也问过她是如何懂得验尸之法,她当时是说自己看书学成。
他想她久在深闺,能看懂一些并未难事,可如今她在皇上面前都能卖弄一二,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绝非会有那般作为。
这其中的蹊跷他也很想知道!
想到那女人那日对自己的狠厉无情,上官思辰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阴冷。
“回皇上,据臣了解,慕容紫会些验尸之法乃从书中习来。莫非皇上觉得其中有何不妥?”对于此事,上官凌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也就如实回道。
“那凌王妃嫁入凌王府不过短短时日,却已心系凌王,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她不是一心锺情于你,誓死也要嫁于你吗?”
上官谦的这番话犹如打了上官思辰耳光一般,顿时让上官思辰心中对慕容姿的愤怒更加加深。
他原以为慕容紫对自己有多忠贞不渝,没想到却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皇上,恕臣无能,没能将慕容紫控制在手,如今她那水性杨花的行事,臣也不得其解。”说完,上官思辰俊朗深邃的脸已是青黑色。
上官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既如此,那就没有留她的必要。该如何做,你应该知道。”
“是,臣知晓。”
连续半个月上官凌白日都不见踪影,但每晚定会准时出现在她房中,刚开始慕容紫还有些厌烦他的厚脸皮和无耻,到最后干脆直接将对方忽视,反正两人已经有半个月没说过一句话,除了自己不能正常的睡自己舒适柔软的大床外,其他的也算井水不犯河水般的过日。
容秋替慕容紫找的掌柜姓张,叫张良,年岁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虽然年轻,但说话做事都比较稳重,很是被慕容紫欣赏。时不时的慕容紫还会抽空找他聊聊天,她虽然不懂经商之道,但迫于自己是老板,也经常向张掌柜讨教一些问题,而且为了不让自己看到那些繁厚又浪费时间的帐薄,她干脆教起了张掌柜阿拉伯数字,并自己绘制一本做账的表格,让张掌柜用阿拉伯数字记账。
对于慕容紫的这个记账方法,张掌柜起先是很不理解,但后来运用到实处,却也慢慢的佩服起慕容紫这个老板的与众不同之处。加上慕容紫在他面前没有什么官家贵族小姐的架子,偶尔高兴了,还能时不时逗乐跟人开开小玩笑,让张掌柜在平日不由得就和她走的近了几分。
对于张掌柜,慕容紫觉得他跟自己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对于自己喜欢的事总是不骄不躁,很有耐心的做完,有事没事就喜欢看自己喜欢的书籍,甚至就是连对未来的憧憬都一样。她想简简单单的过自己的生活,能找个一心相对的人最好,不能找到这样的人也无所谓。张掌柜也是如她那般没什么太崇高的追求,只希望多攒些银子回去孝敬自己的老娘。
张掌柜比起容秋和上官凌来说,长相那只能用平凡来形容,但性子沉稳,有几分书呆子的气质,斯斯文文的看着也十分让人舒心。
“王妃,天色已晚,是否该回房了?”客栈很晚才会打样,小九看着坐在院子里跟张掌柜还兴致勃勃聊天的慕容紫,瞅着天色忍不住的插话问道。
“好了,张良,这个月赚的钱要是能超过预算,那多出来的钱我就请你去外面游玩,到时把大哥也叫上,当做是犒赏你们。”慕容紫见天色确实不早了,起身浅笑的说着话。
张掌柜在听说要带自己出去游玩,清秀的面庞染上淡淡的一层红晕。瞧着慕容紫转身上楼的款款倩影,他颇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这般聪慧沉冷的女子,可惜并非是他能肖想的。
慕容紫回房后,突然才发现自己今日晚归,连澡都忘了要洗。可看着屋子里多出来的人后,她决定暂时将就一晚,明早再让下人烧桶热水。
视若无睹的走到矮塌上,她和衣躺下,叹了口气,就准备睡觉。
眼刚闭上,就突然感觉到鼻子里吸进一团香气,头顶上似乎笼罩着什么,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倾城绝色的容颜,只是那张娇艳的脸上没多少表情,甚至可以说带着几分黑气的盯着自己。
“王爷有事?”她淡淡的问道。幸好刚才没吹灭烛火,否则此刻定会被吓到。
“你喜欢那个小白脸?”
耳边传来他阴森森的问话,慕容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小白脸?”有人比他还白吗?
见她无辜傻愣的摸样,上官凌伸手将她从矮塌上拉了起来,几乎是磨着牙冷声的逼问道:“你喜欢那个姓张的,是不是?”
慕容紫顿时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不由的皱起了眉,将他推了一把,“说什么呢?”
这上官凌没事找事做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这厮根本存心不想让她好过,总喜欢莫名其妙的让她生气。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每日跟他朝夕相处,难道不是因为喜欢他?”被她推开,上官凌凤眸顿时冷芒显现,凌厉的看了她一眼之后,又看向她身后的矮塌,突然扬起衣袖朝某物运功狠狠的劈了一掌……
慕容紫被上官凌莫名指控的话震的一愣一愣的,突然听到身后巨响,她快速的回过神转头看去,只见刚刚她还躺过的矮塌已经从中间断裂开来……
没有被吓到那是假的,可是更多的是气不过啊!
想都没想,她就朝上官凌扑了上去,几乎是磨着牙低吼道:“上官凌,我跟你拼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他嘴巴乱说就算了,没事就喜欢破坏她的东西。她到底哪里招他惹他了?
上官凌眼睁睁的看着身上扑来一抹小身影,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索性随着她的力道往后仰倒,慕容紫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往后倒,顺势扑倒下去,抡起拳头就朝身下的人招呼了上去,一拳拳的打在上官凌身上,把她痛得龇牙咧嘴。
明明是打别人,却痛的是她自己,于是她越想越不解气,越不解气就越想暴打某人……
“打死你个混蛋!以为有钱就了不起了啊!有钱就可以随便的弄坏我的东西啊!凭什么?你凭什么?”
不光打了,她还一时气急骂骂咧咧上了。
上官凌几乎是傻呆呆的一动不动的任由着跨坐在他身上的女人打骂。眼眸先是深沉的可怕,可渐渐的,那双凤眸里染上了一层浓浓的笑意。看着那完全没有一点形象,就跟市井泼妇一般的小女人,越看嘴边勾勒的弧度越大。
他早就知道她不是楚王府中养出来的那个郡主,可没想到这瘦瘦小小的女人居然也有这么狂暴的一天,当真是让他吃惊不小。
不过看到那张清丽娇俏的脸上挂上了两行泪水,他瞬间将笑意敛去,双手抓住了抡在自己身上的柔胰,口气不善的低吼道:“哭什么,你若想要,本王出十倍的钱赔你就是!”
手被人家牢牢握住,慕容紫怒目圆瞪,“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什么都买得到?你简直就是无耻无赖无理取闹!上官凌,你到底想怎样?”
这是她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从来没见过这么野蛮的人,上次毁了她一间房,这次又毁了她睡觉的窝。打不过,她真想一口咬死他!
“想怎样?”上官凌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翻身就将身上的小女人压在身下,“你是本王妃子,也是本王的女人,可你却视本王于无物,还跟姓张的小白脸眉来眼去,当本王死了一般,还好意思问本王想怎样!”
上官凌一口气说完,凤眸中已是升起一团猩红之色,他凶狠狠的说的理直气壮,只差让慕容紫心口涌出一团血色。
眼前妖冶的男人,突然间没有了那股妖娆的气色,反而像是一头要吃人的狮子一般,瞪着猩红的双眼,死死的逼迫着自己,更是脸不红的说着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像是一个吃醋的丈夫逮住了红杏出墙的妻子,要好好收拾一顿般。
这情这景,连空气中都凝聚了一股压迫的气流,慕容紫咬着下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论口才,她不擅长,将道理,对于面前之人,那更是狗屁不通,要是人家懂什么叫道理,也不会动不动就睡她床,动不动就发脾气,更不会动不动就跟吃人一样的厉声吼她。
“怎么?不说话?难道想让那个小白脸来救你不成?”猩红着双眼,上官凌死死的逼视着她。
一提到小白脸,慕容紫脸色唰的就白了下来。再也难以忍受他的胡言乱语,“上官凌,你别把所有的人都当成跟你一样无耻……唔!”
慕容紫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她居然……居然又被这厮给强吻了!
“本王是无耻又如何?难道本王要想自己的女人还有错了?难道本王只想亲近你还犯法了?”上官凌理直气壮的一通低吼,随即又重重的覆上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樱唇。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疯了!居然能容忍她半个月对自己不理不睬。如今看着她跟其他男人在自己眼皮下眉来眼去有说有笑,他恨不得将她给撕碎了!
慕容紫被他吼的泛起一阵一阵的惊恐,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之后,又一阵一阵的头脑发晕。
他亲口承认他想要她,他想亲近她!
大哥明里暗里的跟她也说过,上官凌想讨好她。
难道……这厮喜欢上了她?
她现在才算是明白过来了,上官凌这阵子对她的态度和反应,分明就是男人想追女人的戏码。
她不是天真懵懂的小孩童,她好歹在发达的年代活了快30岁,男追女的把戏没少见过,上官凌这厮对她的表现,分明就是对她有好感,想追她。
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的往自己床上爬,所以才会动不动就朝自己示威,好证明自己的存在,眼下又因为张良吃起了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