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没有给元莒犁“攻略”刘益守的时间。因为她还来不及在下个晚上耍点什么套路的时候,冯令华就带着冯小娘来圣明寺“拜佛”了。
这位作风颇为迅捷果敢的女强人,没有在冯小娘为什么会被元子攸套路这种废话上绕圈子,而是直接给了刘益守一份名单。
除此以外,作为“见面礼”,冯令华还开门见山的告诉刘益守,根据她们的消息渠道,胡太后正在跟亲信商议,近期就立两岁大的元钊为天子,将其过继到已故天子名下。
很显然,“女婴天子”刚刚出炉就被打脸,让所有的世家大族都抛弃了胡太后,并且让使出这一番“小操作”的刘益守和元子攸,进入到相关人等的视线当中。
本来昨天冯令华就想来的,结果某些人就是惊疑不定,不知道以怎样的态度跟刘益守以及刘益守背后的尔朱荣(他们自己脑补的)交涉,最后,还是让冯令华来试探一下。
“尔朱都督入城后,只要按照这份名单,去处理胡太后的党羽,我们就支持元子攸登基。并且,承认他此举的合法性与正当性。”
冯令华长得跟冯小娘有几分相似,不过气质上更威严一些。今日她出马,而不是冯家的官僚出马,也是为了双方都保留退路,不会撕破脸。
当然,也不排除是洛阳世家大户并不怎么看得上尔朱荣等人。
关于这点,刘益守秒懂。
谁都知道胡太后要完蛋,特别是“女天子”事件后,大家都知道这位除了祸乱宫廷是一把好手外,其他的都不太行。
而胡太后的所谓“党羽”,自然也要被清算,但这里有个问题。
谁才是胡太后的“党羽”呢?谁又来定义?谁又有权定义?
这个问题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是核心中的核心!
比如于校尉这种,你说他是胡太后的党羽吧,似乎有些牵强,你要说不是吧,他是胡太后禁宫宫卫领军,妥妥的党羽了好吧。
如果能赦免于校尉,那么这位妥妥就能去禁宫捉拿胡太后。可如果有心人硬是要把于校尉这样的人加到胡太后的党羽名单里面。
那就别怪人家狗急跳墙的哗变了!
所以说冯令华的说法,非常有弹性和迷惑性,也就是说,名单上的人,都是他们认为的“党羽”,实际上是不是呢?
不知道,不好说。
这里头有着难以描述的巨大风险。这也是洛阳世家中人在政治斗争中的所谓“智慧”。
新天子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野心家们的狂欢。尔朱荣是一把快刀,谁都想用这把刀做点事情,谁都没想过,也许这把刀有天会要了自己的命。
虽然很同情冯小娘,但刘益守却觉得,冯令华和背后的世家大族,其实都有点“飘了”。
这是好言难劝作死的鬼。都现在这个时候了还耍套路,真是嫌命长么?
“冯娘子(那时候女子都可以用姓+娘子来代称,未婚的称为小娘),在下觉得,你们如果真心想合作的话,起码,要展现一点点诚意。
胡太后立元钊这事,不算是什么诚意,毕竟我之前就已经推测出来了,有没有你们的确认,并不重要。”
在商言商,刘益守没什么好客气的,哪怕对方是冯小娘的姑姑。
“那么,你希望我们展现什么诚意呢?”
冯令华微笑着说道,并不盛气凌人。
“今天,我有个手下要出洛阳城送信,你们有没有办法能让他出去?动静小一点,必须要万无一失。”
刘益守沉声说道。
“这个好办,我跟南门守将说一声便是。”
刘益守觉得很难解决的问题,在冯令华看来,就跟吃饭喝水一般简单。这就是世家的体系力量,对抗个人实力的降维打击!
“那行,你们写一份反对胡太后立元钊的公开信,然后能署名的,都在上面署名!我派人送去给尔朱大都督,至于后面的,等这次合作顺利,以后再说。”
刘益守认为,人与人之间联合办事的时候,要寻求“最大公约数”。
尔朱荣反对胡太后,认为是“妖后乱国”。
&#24378&#29306&#32&#122&#117&#113&#105&#117&#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99&#111&#109&#32&#35835&#29306&#12290而现在世家勋贵们,能联合起来发表声明,反对胡太后立元钊为天子,一方面,是向尔朱荣示好,暗示尔朱荣带着大军逼近洛***有相当的“合法性”。
这候 z.*com 章汜。另一方面,他们又没有失去自己的立场。
他们只是反对胡太后,却并没有明火执仗的支持元子攸啊!
所以这份声明,或者是“公开信”,是目前为止双方都能接受的最大“共同语言”。也有助于缓解目前洛阳紧张的气氛。
“这个,我需要……”
冯令华还没说完,刘益守就打断道:“事不宜迟,今日天黑之前,我就要知道答案,成与不成,给个话。今夜子时以前,我的信使就要出城,明日入夜以前,尔朱大都督就要看到。”
刘益守步步紧逼道:“现在的洛阳,局势非常敏感诡谲,动作迟缓一分,就多一分危险。我出事不要紧,反正烂命一条。
制大 z.com 制枭。可是洛阳的文官勋贵们,命可是很值钱的,若是因为动作迟缓而导致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那岂不是很可惜?”
“迟一点会发生什么事?”
冯令华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却又说不出来。
“这洛阳城里,并非只有我一个人在跟尔朱大都督联络。你们不能看到我现在好说话,就认为他们那些人也很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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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尔朱大都督听信了某些人的话,把你们一同定为胡太后的同党,那就……会很可惜了。”
刘益守半真半假的说道。
冯令华那张额头上有点点鱼尾纹的脸变得不自然紧绷,很明显不如刚才从容了。
“此话怎讲?”
“尔朱大都督呢,是个忧国忧民的人,嗯,你就姑且这么认为吧。他来到洛阳,看到胡太后乱国,河北匪盗成群,他会不会觉得,这些都是洛阳中枢朝臣的错呢?
我不知道,或许他会这么以为吧。
那么,他会不会在大怒之下,把你们也归为胡太后那一类祸国殃民的人呢?哈哈,我同样也不知道,毕竟我不是尔朱大都督,对吧?
我就言尽于此了,你们回去慢慢斟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