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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歇第二天天没亮就被热醒了。
本就不算大的床上,被子全被踢到了床尾,林歇睡着睡着就趴到了夏衍的身上,侧脸压着宽厚的胸膛,尽量避开他身上有纱布覆盖的位置。
被扯开了系带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搭在林歇身上,露出后颈下大片的皮肤,衣襟堪堪挂在肩头。
“好热……”
林歇发出了这样的抱怨。
天冷的时候抱着睡,就算热也是能忍受的,可天气热了,再热就很难受了。
“睡席子上。”夏衍帮忙撩起林歇披散的头发。
其实现在的天气比起正儿八经的夏天也不算热,主要是他们俩非要腻在一块,不热就怪了。
林歇抬起脚晃了晃:“不要。”
夏衍只能抬手摸到床头柜子上放的小册子,给林歇扇风。
微微的风带来凉意,林歇犹觉不够,用手撑着夏衍结实的身躯坐起身,想把自己的衣服脱了。
却被夏衍制住了动作。
给林歇扇风的那只手没停,是另一只手,直接将林歇准备脱衣的手给盖住了。
覆着薄汗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夏衍哑着嗓子提醒:“会更热。”
秒懂的林歇:“你忍一忍嘛。”
夏衍问她:“怎么忍?”
心爱之人,不着寸缕,这叫人怎么忍?
这道题林歇真不会,可她面对夏衍的时候总是娇气又不讲道理的,热了就是要脱衣服,所以她最后还是把衣服脱了,并被夏衍弄得更热了。
听到帐外有人抬浴桶倒热水的声音,夏衍突然觉得林歇院里都是长夜军也挺好的,至少知根知底,哪怕那个名叫半夏的丫鬟什么都不清楚,奇怪为什么一大早要给林歇烧洗澡水,其他几个也能默契地敷衍过去。
夏衍才回来,也得了假,所以是等中午才走的,期间就一直待在林歇床上,陪林歇赖床,给她打扇。
夏衍走后,林歇吃了午饭,准备挨骂。
她早饭给睡过去了,药也没吃,待会陈晋过来指不定怎么骂他。
可谁知她运气不错,驱除蛊虫后调养身体的药吃到昨天已经是最后一副,以后便可不用再吃。
所以陈晋也没说她,只让她床事节制,若敢不听就把她身体如今的状况告诉夏衍,让夏衍来管她。
林歇听了怂得一批,点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陈晋:“……啧”
林歇:“我都答应了,你这是什么反应?”
陈晋:“十三、不对,三叶说镇远侯回来,你会变得像个姑娘,我原还不懂什么意思,现在懂了。”
一举一动,确实都带上了被宠爱的姑娘家的感觉。
林歇低声嘟囔:“我本来就是个姑娘。”
陈晋哼笑:“杀人如麻的姑娘?”
林歇用力晃腿:“你好烦。”
说笑过后,陈晋便提着药箱走了,屋外扮做洒扫丫鬟的长夜军很是狗腿地凑上去接过药箱,一路替陈晋拿回到他在北宁侯府住的屋子。
因为忙碌很少再来榕栖阁的三叶拿着今日的信件帖子进来,替林歇一封封读过,并和她说起了春猎一事。
林歇疑惑,春猎在三月,可现下都四月了,提这个做什么?
三叶就知道林歇过去几个月睡得两耳不闻窗外事,肯定不知道,就告诉林歇,陛下得知夏衍预计会在四月回来,特地推迟了三月的春猎。
春猎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狩猎野兽,因而推迟也没什么,可若是特地等夏衍才推迟……
陛下对镇远侯的器重恩宠,怕是要插上翅膀,传得人尽皆知了。
“还有一事。”三叶说:“北宁侯似乎是打算这次的春猎带上你一块。”
林歇意外:“为什么?”
林渊之前几年总会带上林修和林安宁去参加各种宴席活动,并都不会带上林歇,这次怎么……
林歇:“婶婶的意思?”
“是。”三叶问:“要去吗?”
春猎和书院大比不同,遇到皇帝的几率,可是非常大的。
林歇:“靖国公呢?”
三叶:“也去。”
林歇:“那我去。”
比起身份暴露,她现在更加忌惮靖国公。
说定后三叶便也走了,下午夏衍过来,他们按照昨晚说好的,前去九曲机关楼。
九曲机关楼位于九曲河畔,因是长夜军关押囚犯的地方,附近没什么人烟,只有一条静静流淌的九曲河,和一片救过林歇一命的茂密树林。
夏衍抱着林歇穿过林子来到机关楼下,之后便跟着林歇上到了三楼。
站在三楼,林歇侧身对夏衍道:“不许看。”
夏衍便听话地转过了身。
片刻后,一声轻响,触发了机关的三楼天花板被打开了一个口子,没有楼梯,夏衍就抱着林歇直接跃上了四楼。
待被放下,林歇才去把三楼的天花板关上,顺带按下藏在四楼的机括,把四楼以上的凶险机关尽数关闭。
外界的光线消失,只剩下墙上数量不多的夜明珠,勉强照亮视野。
夏衍借着这点光足够看清四楼的布局,就见传言中如无间地狱的九曲机关楼四楼,不过摆放了几张座椅板凳,墙角还放着几口大箱子与几坛酒。
要真说有哪里不同寻常,大概就是墙上挂着的那一面能将人照得纤毫毕现的水银镜子了。
这里就是,林歇瞎掉的地方。
夏衍与林歇在床笫之间无话不谈,除了命不久矣这件事以外,林歇是如何瞎得眼,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也问过林歇,问她的眼睛可还有复明的可能,林歇毫不心虚地对夏衍说,等她暗伤调养好了,寻医阁的大夫就会替她治疗眼睛。
于是夏衍便放下了心。
林歇带着夏衍去了楼上关押岑正明的地方。
长夜军至今找寻不到岑晴晓的尸首,岑正明也至今不曾透露分毫背后指使他的主谋,且变得一日比一日疯癫。
林歇知道,岑正明这条线是彻底废了,带夏衍过来,也只是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夏衍更适合处决岑正明的人。
林歇留了夏衍一人在楼上,自己则回到了四楼。
过了许久,夏衍下来了。
他淡定自若地擦掉了脸上溅到的血迹,走向水银镜前背对着自己的林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