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夙想了想,终于还是说道:“其实……”
君鹤阳:“嗯?”
夏夙:“其实就算你我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兄妹,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君鹤阳一愣:“为何?”
夏夙:“我不会和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人一起。”
君鹤阳也好,祁艋也好,他们都是生来就被人宠着护着的。
不是夏夙心眼小,看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而是她知道,他们从根子上就有所不同,注定走不到一起,就算走到一起了,他们也会因为经历的差距,无法真正理解对方,从而渐行渐远。
若君鹤阳与她不是兄妹,自然也不会遭受如今的这些磨难。
那他依旧会是康王世子,高高在上,夏夙不会选择他,可他经历了这些磨难,因为他们就是兄妹。
这是一个无解的悖论。
君鹤阳想想也就明白了,但他还是问她:“若不提这些呢?”
夏夙:“嗯?”
“不谈会不会在一起,只问你,你可曾喜欢过我?”
夏夙挑眉:“你原先不知道我是你妹妹还好说,可我从小便知你是我哥哥,明明知道了,却还要对你产生男女之情,你是觉得我长着一张悖逆人伦的脸吗?”
君鹤阳:“……”
这丫头说话带刺的习惯恐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改了。
不过也不需要改,她合该是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当初他喜欢的,也就是她这样的性子。
“那我走了?”该说的说完,他也确实该走了。
夏夙“嗯”了一声,又突然叫住他:“你不懂武功,出门在外,还是带个人比较好。”
这也算是夏夙这些年在外闯荡的经验之谈了。
君鹤阳:“带着呢,知道你今日回来,就把人留在客栈了。”
本是想和夏夙单独相处,好好聊聊的,谁知中途会冒出个祁艋来。
夏夙点点头:“路上小心。”
君鹤阳:“你也是。”
君鹤阳转身,踩着台阶,一步步往下。
夏夙站在原地,借着石灯烛火看了一会儿君鹤阳渐渐走远的背影。
夜风吹拂起她宽大的衣袖与身后的长发,过了一会儿她才转身,踩着台阶,朝着与君鹤阳相反的方向走去。
山林间树影婆娑,夏夙都走到未央宫的大门前了,也不见祁艋出来,正想着自己难道猜错了,就见一道黑影从大门内掠出,与她擦肩而过,提剑直逼她身后一处烛火照不到的阴暗角落。
铿锵一声,是剑刃撞击的声音。
夏夙反应过来,立刻回身喊道:“都住手!”
夏夙的话立马就起了作用,那一身黑衣满脸冰冷的小家伙果然收回剑,快速跃回到了夏夙身前。
祁艋也收了手中的匕首,从黑暗中,走到了烛火投射的暖光下。
祁艋一身束袖的武服,眉眼因烛火映照,显得越发深刻,此刻往那一站,就像是夜色下一匹静默的狼,真是半点曾经的少年模样都没了。
夏夙先是朝着小家伙道:“回去。”
小家伙没动。
夏夙:“先前回来的时候,不是直接就丢下我跑得没影了吗?现在还有脸出来?回去!”
小家伙转身看了她一眼,原本冰冷的眼眸透出一丝丝委屈,然后就如来时一般,咻地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然后夏夙才看向祁艋。
祁艋毕竟是将门出身,两相比较,君鹤阳吃亏就吃亏在不懂武功上。
君鹤阳不知道还有人跟着夏夙,但祁艋知道,所以祁艋没出来,等到君鹤阳走了,他还继续跟了夏夙一路。
“你叫夏夙。”祁艋说,陈述句。
这是他在知道君鹤阳是她哥哥后确定的,毕竟亲哥知道的,总不会是假名。
夏夙可以不解释,但她还是说了一句:“也叫念昔,那是我娘给我取的名字。”
“那夏夙呢?”
夏夙:“夏夙是我姐姐给取的,说是清晨的意思,一日之初,暗喻起始,让我不必记挂我娘生下我后追忆往昔的那点无聊念头。”
祁艋从善如流,改了称呼:“夙夙。”
改得还很亲昵。
夏夙:“……”
见夏夙沉默,祁艋终于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地说了一句:“我总这么死缠烂打,是不是挺不要脸的?”
夏夙:“嗯。”
祁艋:“那就不要脸吧,反正你也不讨厌。”
夏夙挑眉:“谁说我不讨厌的?”
祁艋:“你若讨厌,刚刚就该叫那小孩把我赶下山去了。”
夏夙:“我只是怕他打不过你。”
“不用打得过。”祁艋说:“你若真叫他赶我下山,无需他动手,我自己也会走。”
祁艋:“我喜欢你,但我也不想勉强你。”
夏夙垂下眼帘,许久之后才别开脸,说道:“先前误会了,把你的喜欢当做了一时新鲜,抱歉。”
祁艋直直看着夏夙:“我也误会了,把你的酒后胡来,当做了对我的喜欢,我也该说抱歉。”
若他能早点发现,或许那天他就不会自说自话地离开军营,回去与母亲商议要娶夏夙,而是留下来,与夏夙解释清楚,自己是真的喜欢她。
从最开始,看她给镇远军的器械维修,那一脸专注的模样便记在了他的脑海里,到后来为了抓府里可能存在的细作,不小心得罪了她,祁艋那时真的懊恼极了。
之后她提点他,又故意说讨厌他,他更是满心的不痛快,只想着让她喜欢自己。
至于理由,很简单,因为自己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喜欢上了她。
啪!
夏夙猛地抬手拍了一下。
后又张开双手看了看,发现手掌上什么都没有,便忍不住跺了跺脚:“行了行了,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外面好多蚊子。”
祁艋见她蹙眉的模样,笑着道:“进去吧。”
夏夙又看了看他,啧了一声才转身进门。
虎牙,看不见了。(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