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衣衫完好的孙美瑶,小李曼的心先是一松,可是看到她那冷笑的模样,小李曼心头巨震,手扶住了剑柄。下一刻,在他身后,一支顶住了他的腰眼。“洋大人,你需要冷静,咱一边坐会。”这是赵冠侯的贴身副官高升,一向给人以阿谀媚上的形象,天知道,他的手脚居然如此利落。“你们在发疯!”小李曼压低声音,用汉语说道:“放开我,我和这个混蛋虽然都是海军,但是并不代表我会为他出头。我是你们的朋友,是站在你们一边的。这件事虽然很麻烦,但是也可以解决……”孙美瑶冷笑一声“谢谢好意,不过你有一个误会,不是你要帮我解决麻烦,是我要解决你们这些麻烦!”她指了指手里的人头“他不管做什么,今天晚上都是要死的,无非是他自己犯糊涂,所以早死了一会。而今天晚上要死的人,注定不是他一个!你这人心眼不错,或许能多活一会?”在舞会的气氛变的热烈,那些衣冠楚楚的鲁军军官与怀中女伴窃窃私语时,总督府所悬挂的水晶吊灯忽然熄灭了。同时熄灭的,包括总督府内所有的照明灯光,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舞会上翩翩起舞的贵妇淑女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天知道是不是有人趁着黑暗上下其手,在她们身上揩油。瓦德克尚不清楚发生在另一边的谋杀事件,大声喊道:“不要慌!普鲁士的女性,应该有着不输男人的胆量。无非是停电而已,没什么可怕的,卫兵,去检查电路!”他话音刚落,灯光就亮了起来,可是尖叫声反倒随着光亮,变的更响。其中一部分原因,固然是因为有些鲁军军官的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可是更大的原因,则是那些没有乱摸的军官。这些贵妇宁可希望他们的手放在自己的腿或胸脯上,也不是像现在这样举起了。两只顶在了瓦德克身上,更多的,则指向了参与宴会的普鲁士军官。作为迎接宴会,负责要塞防卫的普鲁士高级军官除了极个别留守岗位人员外,全都在受邀范围内。现在他们头上,基本都有一支指着,赵冠侯手里,同样举着一支,指向了瓦德克的脑袋。这些人参加宴会时,被要求不得携带武器,普鲁士军官同样,只携带了礼仪佩剑。碍于身份,对鲁军军官只是象征意义的检查,也没人想过,彼此会以口相向。不让带的原因很简单,一群丘八,又有女人,喝多了酒斗殴动拳头,不过鼻青脸肿,如果动,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基于这个原因,对武器检查的并不严格,却没想到,最不可能的事真的发生了。孙美瑶提着,迈着优雅的步子从休息室走出,一手执,一手执人头。那位奥斯曼舰队的指挥官,海军中将帕夏,成了第一个牺牲。“冠侯阁下,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瓦德克面色阴沉的看着赵冠侯,后者把挪开了他的头,随手一挥,一声响,一名奥斯曼海军军官应声倒地。“我要提醒一下大家,被指头的时候不要乱动,否则的话,会发生彼此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就像刚才这样。也像现在!”又是一声响,另一名奥斯曼军官饮弹倒地。“别误会,他没乱动,我只是不喜欢奥斯曼人而已。所以,在场的所有奥斯曼人,一个不留!”一声令下,紧接着,声接二连三响起,那名报信的普鲁士舰长只觉得脸上一凉,一名奥斯曼军官的脑浆溅到了脸上。开的并非鲁军军官,而是一名担任服务人员的侍应生。他朝另一名用指着自己的侍应生勉强一笑“嘿伙计,你们做了我早想做的事,可是别指望我会说谢谢,因为你们让这个异教徒的脑浆弄脏了我的脸。我想要擦掉这恶心的东西可以么?”后者冷漠的摇摇头,那名军官只好骂了一声,继续忍受脑浆的折磨。奥斯曼舰队一如他们的帝国,已经腐朽不堪,舰队的指挥官多是参考出身而非才干,对比战争,他们对于美酒和美人更感兴趣。所有海军军官,没人留下值勤,全都来参加宴会,经过方才这一轮血腥洗礼,奥斯曼驻青岛海军指挥系统已经宣告全灭。“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瓦德克怒吼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一点,你做的事情毫无意义。我的人很快就会解除你的武器,基于你的所作所为,可以被视为向普鲁士帝国挑衅……”小李曼忽然道:“总督阁下,我想你错了,他并不是挑衅,而是宣战!”“你说的很对。”赵冠侯开口道:“还是小李曼更了解我,我这不是挑衅,而是宣战。总督阁下,你难道没发现么?我的人开之后,你的卫兵没有来。如果总督阁下没记错的话,胶州湾已经移交给中国,总督府乃至整个青岛,也不该例外,所以这里,姓赵了。”一名侍应生搬过来坐椅,赵冠侯大马金刀的坐下,手中把玩着支,孙美瑶则大方的坐到了他的怀里,在他脸上一亲“娃他爹,你手可真快,一句话就把人都杀了,留几个给我也好。”“你杀了个官最大的,还不满意啊,不满意也好办,这大人物还有不少,待会你有机会杀个痛快。”瓦德克道:“我必须承认,你很优秀,居然连这些侍应生,也被你收买了。但是没有意义,在青岛,依旧是普鲁士军队占据优势,你控制了总督府不代表你控制了全局,青岛山、贮水山、太平山这条核心防线,是由普鲁士军队控制的。你的人能抵挡帝国的陆军多久,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外线的鲁军,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来救你?”“当然不能。现在大家的情形,就是彼此牵制。我控制着你们,同时自己处于包围之中,而在包围圈外,则是我的部队。所以,现在的结局有两种,一是大家互相杀戮,同归于尽。另一种,则是你命令守卫要塞的普鲁士军队放下武器,向鲁军投降!”“你在做梦!”瓦德克怒吼起来,他甚至不理会顶在头上的,向赵冠侯走过去。只是刚走一步,腿弯一软,负责控制他的刘俊,一脚已经踢在了他的腿上,将他踢了一个趔趄,人差点摔在地上。青岛十老之一的张人骏开口道:“总督阁下,还请留神,军汉粗鄙无礼,冒犯了您的官威,大家面子上就都不好看。”青岛城内的普鲁士适龄男性,基本都被征发为兵,在那之前,青岛就大量使用华工服务,现在也不例外。这次宴会的服务人员,大多使用华人,其中不少,都是由各位遗老家里的下人充任。现在这些人反水,举着参与叛乱,不问可知,必是他们和赵冠侯连成一线。瓦德克愤怒的看着张人骏“你应该知道,这么做将会有什么下场。你们这些丧家之犬,如果不是我们普鲁士的保护,你们将失去自己的财产、家人,自己不得不从事低贱的工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拿着报纸,悠闲的喝下午茶。一群忘恩负义的狗!”“总督阁下的话,说的有欠公允啊。青岛本就是我们中国的地方,我们拿回来不是天经地义?自实行配给制度以来,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府上,饮食用度皆不如前,你还觉得这是对我们的恩典?再说,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冠帅的部下就在我们的家里,为了自己的妻儿老小,我等也不得不如此。”张人骏苦笑一声“冠侯,你让我们做的,我们已经做到了,还请高抬贵手,把各位大人府上的炸蛋撤了。”“跟各位大人开个玩笑,大家千万可别当真。那些炸蛋都是假的,没一个能炸响。回头扔到垃圾箱里就完,不用担心。”赵冠侯朝他一笑,一干身穿朝服的遗老,都已经退到一边。这些人的家属都在山东的秘密人员控制之下,再加上宗室基金的作用,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财产亲人,不得不帮助赵冠侯,将部分士兵伪装成下人到这次的宴会里。就连武器,也由食材的方式运输进来,此时如果赵冠侯失败,普鲁士人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他们。是以不管心里怎么想,现在也必须和赵冠侯共进同退。这些人中,如赵尔丰、张人骏者亦是做过督抚疆臣,见过真刀,经过杀伐的角色,倒不至于见到杀人就害怕。张人骏反过来游说瓦德克“总督阁下,请你三思。如今的局势,一味相强,殊非明智。倘若真的闹到玉石俱焚的地步,于尊驾何益?”瓦德克鄙夷的回以白眼“普鲁士军人向来不会畏惧死亡。以为凭借一场偷袭就能让我屈服?现在你们就可以开,不久之后,普鲁士的勇士,就会把你们每个人的尸体都挂在旗杆上示众。”“最后白白便宜扶桑人么?”赵冠侯接过话来“你苦心孤诣的修建青岛要塞,总不是为了给扶桑人个良好的港口,加上一个可以作为桥头堡存在的永固工事?在青岛,鲁军人数远超过普军,拼到最后,一定是普鲁士人先死光。接下来,就轮到扶桑人得利,不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席卷普鲁士在远东的全部利益,你倒是帮了他们的大忙。”“这种话对我没用,赵冠帅,你的人真的服从你的调遣?即使你杀了我们在场所有人也没有用,剩下的人会选出一位新总督,带领部队与扶桑人抵抗到底。至于你的部队,他们名义上归顺于你的旗帜,可是在战场上,口指向谁并不是你能说了算的。”赵冠侯一笑,朝孙美瑶做个手势“跟外面人说一下,把电话线接通,给浮山阵地挂个电话,让我们的总督阁下死心。”半个小时之后,电话成功的摇到了浮山前线,瓦德克心情激荡,在他想来,当然是能到青岛山要塞最好。可是赵冠侯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那就联络浮山,让他们与二、三线阵地联络,迅速进城平叛。顾不上近在咫尺的,拿起听筒,他就朝电话里大喊起来。可是等他喊了两次之后,电话里传出的,是个冰冷的中国男子声音“说中国话,你说这个我听不懂!来个会说洋话的,给我翻译一下,他说的什么玩意啊,不明白。”赵冠侯笑着接过话机“李虎臣,我是赵冠侯,前线怎么样。”听筒里的声音变的兴奋起来“大帅!卑职给大帅问安!回大帅的示,整个浮山、孤山要塞,已经完全为我军所掌握。一共一百多个普鲁士人,一个没剩,都被我们抓起来了,按您的吩咐没出人命,两三个不听话拒捕的受了点伤,无关大局。雨大,后面的洋人对我们这发生的事还不知道,两三天之内,他们未必发觉的了。”“做的很好,很快,你就可以到青岛城里转转了。”放下电话,赵冠侯看向瓦德克“怎么样,现在死心了?从一开始,你们的顾问就没能掌握住部队,只是有一种自己能掌握部队的错觉。我的兵,从头到尾,都只听我的话,我让他们杀谁,就杀谁。现在,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刚才那间密室不错,很适合我们谈话,大家有话,到里面去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