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茵音四人跟随学徒进了内堂落座,学徒殷勤的为他们上了茶果,便告退出去忙活。苏荷看见有果子吃,高兴得抓起就咬,还不忘往楚茵音和白芷手里都塞进一个。柳妈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装作生气道:“怎么,小苏荷只记得三嫂和芷儿,却不理会柳妈啊?”苏荷闻言立刻又抓起一个果子,跑到柳妈面前塞进她手里,楚茵音见了扑哧一笑道:“瞧瞧,我们小苏荷哪里傻啊,聪明着呢!”苏荷听楚茵音夸奖她,跑到楚茵音面前呲牙一笑:“嘿嘿嘿……”苏荷这一傻笑,惹得楚茵音三人都笑起来,柳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堂内顿时一片欢声笑语。几个人在屋里围着苏荷有说有笑,不经意间过去了半个时辰,外面终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接着屋门一开,背着药箱的董郎中满头大汗地进来,紧赶两步走至楚茵音近前行礼道:“让少夫人久等了。”几人停住说笑,楚茵音拉着傻笑不住的苏荷笑道:“不妨事,是我们来得冒昧,没有跟你事先招呼一声。”“少夫人言重了。”董郎中走至主位,将药箱放在几上,转身坐下,看看坐于楚茵音身旁的苏荷道,“少夫人此次前来,莫非是为了苏荷姑娘?”“嗯。”楚茵音点点头,“我是想请先生再给她看看。”“唉……”董郎中满面难色都叹了口气,“虽然苏老爷抬举我,觉得我医术还不错,但对于苏荷姑娘的病,我真的无能为力啊。”楚茵音落下笑容,面容恬静地说:“我还在京中时,常与楚太医家的楚姐姐来往,曾听她说过可用针灸之术医治很多疑难杂症,不知董先生可知晓?”“啊,楚太医……”董郎中面色一惊,摸摸下巴上的黑胡须低声道,“楚太医一家蒙难之事,真是令人倍感唏嘘啊。”听董郎中此言,楚茵音心中一酸,垂下眼帘道:“就不提此事吧。”“对!不提,不提!”董郎中忙说,“不过楚太医的医术之精深,倒是让我辈中人不得不佩服。少夫人所说的针灸之术,我也有所研习,只是还不得精髓啊。”“不知先生可有收藏楚太医的医典手抄?”楚茵音问道。“哦,这自然是有的。”董郎中站起身道,“请少夫人随我来。”董郎中唤来一个学徒,带柳妈三人去内宅歇息,便引着楚茵音来到他的书房。为楚茵音找出楚翰林所写的医典手抄,董郎中疑惑道:“少夫人也研习医术吗?”楚茵音端坐于太师椅,翻看着她爹的医典回道:“会一些粗浅的医术,都是楚姐姐教我的,不曾深学过。但听闻楚姐姐提起针灸之术的神奇,便想着找找看有没有法子医治苏荷的脑疾。”董郎中点点头,也拿着一本医术翻看。楚茵音将医典翻至针灸一页,偷偷瞥一眼一脸认真神色的董郎中。她有意将楚家的一些医术精髓传与董郎中,以免来日她身遭不测,也好将楚家的精深医术流传于世。只是不知这董郎中品性如何,信不信得过。书房内静默一时,楚茵音忽然低叹道:“唉,往日楚太医一家与我何家素有来往,如今却遭此大难,实在令人心中凄凉啊。”正沉浸在医书中的董郎中闻言一愣,一脸莫名地看向楚茵音。因楚茵音才说过不提楚太医家之事,这会她却又旧事重提,着实令他摸不着头脑。楚茵音见董郎中一脸诧异之色,过意不去地说:“看到这本医典,我便想起楚姐姐,我们曾是情同姐妹,如今却各自天涯,不禁心中感慨。”“哦,说得是啊。”董郎中迎合道。楚茵音转转眼睛,问道:“先生,若是你遇到楚姐姐,会报官吗?”“这个……”董郎中面色一变,皱起眉头放下手中医书,神色郑重道,“少夫人,你此次来怕不是为了给苏荷姑娘看病吧?”“哦?”楚茵音睁大凤目,瞧着董郎中道,“那先生以为呢?”董郎中别开目光,摸摸短须道:“少夫人是来试探我的吗?”“先生何出此言呢?”楚茵音微微一笑。“哼!”董郎中冷下脸,轻哼一声道,“自从少夫人来了苏州,便连番遇刺,连陈知府也命丧在菊园,此事闹得整个苏州城沸沸扬扬。听闻昨日少夫人与三公子傍晚游湖时又遇刺杀,而少夫人隔日便来我这,又说些有关楚家之事,难道不是来试探于我吗?难道少夫人以为,我董琦会与那刺客勾结吗?”“先生多虑了。”楚茵音歉然道,“我问先生之言,确有试探的意思,却不是怀疑先生与刺客勾结。”“那少夫人是何用意?”董琦面色缓了些。“不瞒先生,”楚茵音面色郑重地说,“我因与楚姐姐情同姐妹,所以楚姐姐常与我说起他们楚家的精深医术。只是我医术粗浅,不得其要领。如今楚太医家遭此大难,楚姐姐也不知下落,我便想将一些所知医术精髓赠予有缘人,以免楚家医术泯灭于世。”“嘶……”董琦闻言倒吸一口冷气,惊疑不定地看着楚茵音。楚茵音继续道:“因常听我公公称赞先生品德高贤,医术了得,便有意将自己所知楚家医术精髓赠予先生。这一来不至于让楚家精深医术失传于世,二来也可借先生之手济世救人,不知先生意下如何?”“这……”董琦满面迟疑地站起身,在屋内缓缓踱步,似乎对楚茵音所言举棋不定。楚茵音知道董琦在担忧什么,他只是一介布衣百姓,一旦与他们犯了朝廷重案的楚家有所牵扯,万一官府追究起来,董琦一家必会受其牵连。楚茵音寻思片刻,说道;“其实先生不必有何顾虑,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得了楚家的医术精髓,对先生来说应是如虎添翼,以先生的品德医术,也不会有人怀疑。”董琦转过脸看向楚茵音,目光闪烁不停。楚翰林楚太医的医术精髓,对于行医之人来说,那可是求之不得的瑰宝,他自然是想要的,可这医术精髓是那么好要的吗?楚茵音面带浅笑,知道董琦早已经意动,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