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坊市中央靠着高墙搭建的擂台,披红挂彩十分气派的擂台上三面列席,正中首席坐着盛装打扮一脸傲气的苏婉香,两旁坐着苏家人与一些请来的贵宾。楚茵音打量了擂台几眼,见擂台上坐着的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眷,便没了兴致。不过她对坐在秋凝眉身边的一位美貌妇人挺好奇,想到秋凝眉认了曹都督为干爹,那美貌夫人许是曹都督的哪位夫人。因有何祥开道,又有侍卫护其左右,楚茵音等人顺利来到董琦的医馆。苏家是名绣大会的东家之一,董琦又是苏家最为看重的郎中,自然会请董琦赴会,所以董琦今日不在医馆坐镇。不过医馆的坐堂郎中与学徒们都认得何祥,见何祥带着几位富家公子来医馆给一位受伤的姑娘看病,自然殷勤招待不敢怠慢分毫。在来的路上楚茵音已经交代过何祥怎么说,何祥便吩咐学徒带他们去后院客房诊治,学徒自然听命的领他们去后院。在客房安顿下来,何祥便告辞离去,他还得帮着官府看护大会。何祥走了之后,学徒问楚茵音让哪位坐堂郎中过来为云锦诊治。楚茵音笑说不必请郎中来,只要给她准备好笔墨纸砚,她写两个方子,他们按方抓药,再拿来医治外伤的药箱就行。学徒不会多想多问,乖乖的领命而去。两个学徒跑进跑出的为楚茵音准备好她吩咐的一切,楚茵音写了两张药方,吩咐绢儿去前堂抓药熬药,而后坐在床边手脚麻利的为云锦料理脸上的抓伤。云锦脸上的伤就是那些丝绣坊女子用长长的指甲抓的,有一道还特别深,楚茵音只能用针灸之术为她先止血再上药。料理完云锦脸上的伤,云锦的头便被纱布缠得像个粽子,柳妈还在一旁偷笑。楚茵音瞪了柳妈一眼,小心托起云锦的双手取下缠着的破布,云锦痛得全身直抖。破布取下,只见露出的十根手指中,除了两根大拇指安然无恙,其他八根手指都瘪瘪的变了形。看到云锦的手指,不仅云锦再次哭出声,连柳妈也消去笑意盈出泪光。世人都知道十指连心,手指断了这么多一定会痛得死去活来。楚茵音看着云锦变了形的八根手指深深地拧起眉头,满是心痛的低声问道:“云姐,是谁将你的手指弄成这样的?”“是,是她们,”云锦哽咽地说,“她们说,说我与陆之谦,陆公子通奸,就,就抓着我的手,塞进,门框里,夹断,呜呜呜……”“说你通奸,为何要夹断手指?”楚茵音抬起目光看向云锦缠着纱布的脸,那止不住流下的泪水浸湿了一片纱布。“她们说我,不配做绣女!”云锦绝望地闭上眼睛,眼泪如两条清泉徐徐流淌。对于一个以刺绣为生的绣女来说,手指断了就如断了性命一般,今后只能靠乞讨过活了。楚茵音长长的出了口气,垂下目光打量着云锦的手指道:“什么时候断的?”“有,一个月了。”云锦抽泣着说。“一个月……”楚茵音沉吟起来。柳妈见屋里没有外人,便凑近楚茵音身旁低声问道:“丫头,可能医好吗?”楚茵音抬眼看了柳妈一眼,却眉头紧锁没有回话。云锦睁开眼睛,泪眼婆娑地看着楚茵音和柳妈,颤着声音道:“我的手指,即使是,能医,怕是也无法再拿绣针了,呜呜呜……”“唉,这不是断人生路嘛。”柳妈叹了口气,摇着头直起身子。楚茵音却心中一动,转眼看向云锦道:“云姐,你说是一个月前出的事,那就是临近名绣大会的时候出的事?”云锦点点头,“是啊,我本是想报名参选第一名绣的擂台的,可是没几天就出事了。”不待楚茵音再问话,就听屋门一响,绢儿端着一碗药走进来道:“公子,云大姐的药熬好了。”楚茵音咽下想问的话,站起身吩咐道:“绢儿,你喂云姐吃药,柳妈随我来。”说罢,她便走了出去。柳妈答应一声跟随其后,绢儿端着药走至床边坐下,喂云锦吃药。来到屋外,楚茵音顺着回廊往前走,柳妈跟上来,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又打什么主意呢?”楚茵音回头瞥一眼越来越远的客房,低声回道:“这个云锦应是遭了陷害,我猜想她既然敢参选第一名绣的擂台,定然是绣功非凡。可恰恰在她想报名的时候被人指证与陆之谦通奸,绣坊的人不去报官却夹断她的手指,这就表明是有人不想她去打擂台。”“是啊,”柳妈恍然大悟的点头道,“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个云锦若是参选名绣,很有可能名列榜首啊!”“哼,”楚茵音轻哼一声,露出愉悦的笑容道,“云锦能让人将她害成这样,可见她的绣功之厉害。我若是医好她的手指,让她能重拾绣针,你说她会对我涌泉相报吗?”柳妈闻言一阵低笑,指着楚茵音说道:“我就知道你在打她的主意!”楚茵音却心情极好,抬眼看向院中的几株翠绿桃树说:“真是天助我也,收服了云锦,待来日掌握苏家丝绣坊,还怕手中没有能人可用吗?”“难道你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柳妈惊奇地问。楚茵音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未卜先知,哪里会一看就知道她是可用之人,这也是方才听了她的一番话才想到的。”“那你怎么会想着去救她呢?”柳妈又问。“我原本只是打算向她打听一些丝绣坊的事罢了。”楚茵音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再说我实在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人。这里不是京城,不必担心得罪权贵,自然是能做些好事就做些了。”两个人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说着话,绢儿忽然从客房出来,站在门口张望快要走到院门处的楚茵音她们。楚茵音看见绢儿出来张望,便停下脚步高声问道:“绢儿,怎么了?”“云姐说她很饿,问有没有吃的。”绢儿高声回道。楚茵音甩出个白眼,没好气地往回走道:“那你就不会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站在这里作甚!”绢儿被楚茵音说了一顿,一缩脖子低下头往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