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侍卫才放下苏婉香与秋凝眉,老祖宗便拄着拐杖带领一群内眷急匆匆走了过来。一眼看见院子里躺了一片的人,老祖宗眼一瞪,怒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了?”“呃……”柳妈低下头转着眼睛不知如何回话。绢儿看看灵堂中呆坐的楚茵音,上前一步回道:“方才大姑娘与秋姑娘进灵堂奚落三少奶奶,三少奶奶顶了大姑娘一句,大姑娘便要打三少奶奶。之后不知怎么了,她们就厥过去了。这些下人进了灵堂,也跟着大姑娘她们厥过去了。”“哼!”老祖宗怒哼一声,转眼看向灵堂中的楚茵音。虽然她老脸上满是愠怒,但心里却因楚茵音鬼一般的模样吃了一惊。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身为官宦小姐的楚茵音,会为了一个贱婢出身的义妹如此兴师动众。因放心不下跟过来的小姑姑苏玉碧凑至老祖宗身旁低声道;“娘,您还是别怪罪卿蓉了,先将她们弄醒再说。”老祖宗点点头,吩咐道:“来人,打水来,弄醒她们!”跟随而来的家丁答应一声,跑出去打了两桶水来,走过去用手舀着水浇在这些昏迷的人脸上。可浇来浇去,这些昏迷的人却没有一个能醒过来。忙活半晌徒劳无功,几个家丁不知所措地立在那看着老祖宗。老祖宗脸色越发阴沉,一双老眼火星四溅地瞪向柳妈道:“怎么回事?为何浇水也救不醒她们?”柳妈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回道:“呃,老祖宗,这个,小姐她所制的迷药……”柳妈话没说完,就听到灵堂内传出楚茵音嘶哑的声音道:“我所制的迷香,除非有我制的解药,否则她们会睡到死。”“你这个丫头!”老祖宗愤怒地一戳拐杖,“就算她们有什么不是,你也不能下如此毒手啊!”“下毒手?”楚茵音目中寒光一闪,“祖奶奶,您说反了吧,明明是她们要对我下毒手。我用的只是迷香而已,可不是毒药!”老祖宗面色一滞,顿时熊熊怒火冲至头顶。可就算她气得直喘粗气,也找不着借口处置楚茵音。方才绢儿说得明白,是苏婉香与秋凝眉欺上门来找楚茵音晦气,楚茵音只是用迷香自保罢了,无论怎么说也找不出她的错。老祖宗瞪着楚茵音半晌,最后负气转身道:“算了,这事我管不了!”看着老祖宗将拐杖敲得笃笃响怀怒而去,小姑姑苏玉碧叹了口气,欲进灵堂安慰楚茵音。柳妈与绢儿吓了一跳,忙上前拦住苏玉碧,柳妈更是心惊胆战地说:“姑奶奶,您可别进去,您如今身子重了,灵堂这种地方可不是您能去的。”“是啊姑奶奶,您还是快回去歇着吧。”绢儿一脸惊色地规劝道。苏玉碧担忧地望望木然坐在棺木前的楚茵音,犹豫一时,点头道;“好吧,我就不进去了,一会我派人送灵芝红枣粥来给她补补。唉,老这么熬着也不是事啊,会垮的。”看着苏玉碧唉声叹气地嘟囔着离去,柳妈与绢儿无奈对视一眼,齐齐看向躺了一地的人。让楚茵音现在救醒他们那是痴人说梦,可也不能就让他们一直躺在这。二人正在这左右为难,才清静下来的院子又传来脚步声,二人转过头看向院门外,只见一身烟紫长袍面沉似水的苏衍辰,带着一群侍卫气势汹汹大步而来。“呼,三少爷来了,太好了。”绢儿松了口气,快步迎了上去。楚茵音将面前香炉挪至一旁,一脸僵冷地看着院中那躺了一地的人。她好想好想拉苏婉香为白芷陪葬,可惜只能想想而已。那酸梅是听命于苏婉香的,敢害死白芷偷了她房里的秘药而逃,不用问定是躲在苏婉香那里。苏婉香这次前来祭拜,说不得就是来探探风声。寻思间一股劲风扑面,楚茵音回过神,只见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扑通”一声摔在她面前,接着便传来苏衍辰低沉的声音道:“人给你抓来了,如何处置都随你。”说罢,苏衍辰便上前祭拜白芷。楚茵音看也不看苏衍辰一眼,一双空洞凤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发辫散乱,口中堵着破布,躺在地上呜呜叫的酸梅。酸梅泪流满面地躺在地上,仰面看着楚茵音不停摇头。她身旁还放着一个蓝布包袱,包袱里鼓鼓囊囊不知都是什么。柳妈跑过来蹲在包袱前,打开包袱一看,立刻一脸惊喜地说:“哎呀!丢的东西都在呢!”楚茵音瞥了包袱一眼,哑声说:“看来这个酸梅还有点心眼,知道将东西献给苏婉香便会被灭口。”苏衍辰拜祭过白芷,站起身看向楚茵音道:“你想如何处置酸梅?”楚茵音看着满脸祈求的酸梅默然道:“她必须为芷儿陪葬!”“呜呜呜!”酸梅吓得在地上一溜滚,便要滚出灵堂逃生。守在门外的侍卫见状,一脚将酸梅踢回灵堂撞在棺木上。酸梅被踢得差点翻白眼,瘫在地上气喘吁吁。楚茵音空洞的双目倏然迸发凛凛寒光,阴声道:“来人,准备浴桶温水,将酸梅倒吊在芷儿灵前!”众侍卫齐声应是,分作两路行事起来。苏衍辰背着手阴沉着脸退后一旁,他要看着楚茵音如何处置酸梅。柳妈收起包袱退至楚茵音身后,绢儿心惊地守在门旁探望,却不敢进入灵堂。侍卫们手脚麻利的用一条白绫将呜呜哭泣挣扎的酸梅倒吊在白芷灵前,楚茵音仰面望着酸梅,如幽魂一般的阴声说:“酸梅啊酸梅,我如何待你,你又如何待我?”酸梅吊在空中来回转着,哭得越来越大声,喘得越来越急促。她自然听见楚茵音说让她为白芷陪葬,吓得她尿了一身。楚茵音缓缓站起身,却因坐得太久,又连着两天三夜没睡,身子便万分疲惫地站不稳。柳妈忙上前扶住她,她靠着柳妈的支撑缓缓走至酸梅近前,仰面看着酸梅凄惨哭泣的小脸道:“芷儿才十四岁,你也忍心下手,事到如今还有何可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