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声回C市那日,天气始于阴雨中,原本预定航班会在翌日上午抵达C市,终究是归家心切,所以凌晨回西苑,归家丈夫迎来的,不是言笑晏晏的小妻子,而是睡意正浓的她。
卧室安静,萧潇每天挺着大肚子不停奔波,夜间沾到床,多是眼皮沉重,很快就能入睡,凌晨隐隐听到一声好听又遥远的“潇潇”,也多半以为是在梦境中,所以任由自己沉沉睡去,不予理会。
床头灯浅浅的照着,躺在床上的人睡颜安静,与清醒时的她判若两人,出国前傅寒声虽吩咐曾瑜或是佣人每日过来照看,有关于她的一日状况也是接连不断的传到他的耳里,但耳闻不如目见,总要见上一面才安心。
没有碰她,大概是怕吵醒她,傅寒声在床畔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开卧室,也带上了门。
周毅还在外面等他。
“傅董,我刚才叫了宵夜,您接连两餐没吃饭,总要填填肚子。”周毅跟着傅寒声往楼下走。
傅寒声抬手抚额,确实是两餐没吃饭,纵使在飞机上也是一直在忙工作,想到还有几份合约还没仔细审查过,趁着宵夜还没送来——
侧过头,看着周毅:“后座放着几份文件,你去拿过来。”
刚回国,难免要倒时差,傅寒声凌晨没有丝毫睡意,和周毅一起吃罢宵夜,又对他叮嘱几句,待周毅离开,这才拿着文件上楼。
萧潇睡的太沉,傅寒声回卧室后洗澡换衣,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去书房办公前,看着睡得香甜的她,不由自主的微笑。
能睡就是福。
人生32年,得以邂逅,继而爱上一个人,仿佛万千事都已不再重要,只是看着这样一个她,心裏便已是柔软成灾珐。
翌日醒来,萧潇睁开眼眸,室内并无傅寒声的踪影,一切如常,她并未意识到傅寒声凌晨已经回来,简单洗漱,换衣离开,甚至不曾去过餐厅,所以未曾留意这一日餐桌上有食物。
每个周六、周日,萧潇一天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医院里,这天醒的晚,所以着急去医院。前些时候,昏迷不醒的唐瑛面部终于有了很细微的反应,医生说这是一个好现象,让萧潇能够多抽空去医院陪唐瑛说说话。
抵达医院,病房外遇到护工和唐家老佣人冯妈,冯妈叫了一声“大小姐”,低头笑着离开。
萧潇觉得奇怪,走到病房前,门没合紧,有一道低沉的声音缓缓飘出来,那声音——
萧潇愣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轻轻推开门,无需走进病房,就一眼看到了说好今天上午才回来的傅寒声。
不是幻听,也不是幻觉。
病房里,傅寒声坐在床畔椅子上,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本书……是日记本,萧潇昨天晚上临睡前,还专门把今天要念给唐瑛听的日记内容夹放了书签,没想到竟在傅寒声的手里。其实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最近记性不太好,早晨起床,竟然忘记日记本的存在,若不是傅寒声拿着那本日记,她怕是还意识不到,她今天忘记带日记来医院。
“你很难想象,潇潇才14岁,但意志力却很惊人,早晨起床,和几位晨跑运动者跑了23公里,回到市区和我、暮雨汇合吃午饭,担心迟到,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笑得很灿烂。吃午餐的时候,她说她打算再练练,以后准备参加马拉松长跑……”声音低沉好听,与此同时还有纸页翻动声。
萧潇张了口,却突然语塞,视野里只有他的侧影轮廓,以及他轻缓的念读声。一本日记,父亲记录着她的生活点滴,如今经由她的丈夫念给母亲听,似是一种亲情传承。
情绪攀升,以至于萧潇鼻子隐隐发酸。
但他是一个警觉的人,似是察觉到门口有人,声音暂停,侧身望着门口,四目相对,是萧潇。
“什么时候回来的?”萧潇竟不知他回过西苑,甚至回过卧室,想叹气了。
他放下日记,抬手示意她近前:“凌晨,见你睡得沉,就没吵醒你。”近在咫尺,他又接着问:“留了早餐和字条,没看到吗?”
他料定萧潇没看到,否则她不会这么问。果然,萧潇摇头。
“在外面吃的早餐?”稳稳地手指,轻柔的落在萧潇的后腰和腹部,如果是怀孕前,她或许三餐不继,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但怀孕后,有关于一日三餐,他并不操心她是否会饿着肚子,其实很多时候她比他更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是否会缺乏营养。
“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