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天,云微明心裏憋着一股邪火。他既生气,又担忧,心裏暗暗想着,等找到那厮,一定要好好给她长长记性!
这厮真是无赖到了极点,已经被抓包了,还不甘心,装病,装中暑,装吐……
等等,她好像真吐了……
林芳洲跑到一边狂吐,韩牛牛熟练地蹲在她旁边,轻轻拍她的后背。
为什么会吐?为什么?
云微明被一个猜测击中内心,一瞬间,雀跃与狂喜的情绪包裹住了他,可他又不敢想太多,怕惊喜成空。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不都说了么,我中暑了!”因为心虚,林芳洲还故意抬高了声音,仿佛她中暑的原因全部要归罪于他。
他非但没有生气,而且好脾气地将她轻轻扶起来,“走吧,去找个郎中看看。”
林芳洲以为他要带她骑马,那个脚力快得多,却没料到,他把她扶上了毛驴。
“毛驴虽慢,却稳妥一些。”他解释道。
这男人体贴得不像话,使林芳洲心裏更没底了。他现在对她这么好,肯定是算计着回去憋个大的,一定是。
林芳洲骑上毛驴,思忖了一下趁他们不备驾驴就跑的可能性。然而云微明连这点渺茫的希望都不给她留,他直接牵着毛驴的缰绳,步行。
林芳洲干笑一声,道:“你还怕我跑了呀?”
“我怕你掉下来。”他说。
哼,好烂的借口。
尊敬的,伟大的,神圣的皇帝陛下,亲自给人牵毛驴……几个护衞看得都很傻眼,也不敢骑马了,齐刷刷下马步行。
走到日暮时分,终于进了城。林芳洲肚子饿了,云微明不给她吃饭,先带她去找城里最有名的大夫看病。
然后,看完病,她也没心思吃饭了……
云微明心情好得出奇,从医馆出来就一直在笑,还恬不知耻地牵着她的手,怎么甩都甩不掉。
“你走开。”林芳洲说。
“林芳洲,你要做娘了。”他变本加厉地凑得更近,在她耳边低语。
“走开走开,大街上不要离这么近,别人会以为我们是断袖。”她现在还是男装。
云微明完全不在意这些。曾经的曾经,他已经做好断袖的准备,连退路都想好了……却没料到老天待他真的不薄,他心爱之人,竟是个女子。
现在,怀着他的孩子。
云微明心裏充斥着激动和感动,忍不住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他柔声说道:“回去就成亲吧。”
不成亲还能怎样呢……林芳洲有点沮丧,瞪了他一眼:“都怪你啊。”
他把这责怪照单全收,“是,怪我。”笑得还有点淫|荡。
林芳洲:“……”
……
云微明生怕林芳洲身体有个什么闪失,把她当个易碎物品对待,十分的体贴入微。回去时坐马车,他坐马车里,让她坐在他腿上。
为的是防止颠簸。
至于来时要“狠狠给她长记性”的豪言壮志,不好意思,已经完完整整地吃回去了。
回到京城时,林芳洲以为他们的婚期怎么也要一两个月之后,毕竟要准备一下,却没料到,大典只在三天之后。
她很奇怪,问他:“三天来得及准备吗?”
“不能。”
“你逗我玩呢?”
“我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一个新娘子了。”
唉,她早该想到,早该想到的,这臭小子做事特别喜欢未雨绸缪,怎么可能不提前准备呢?都不知道他已经策划多久了……
林芳洲甘拜下风,“算你狠。不过,你怎么那么确定能找到我?”
“呵……”
林芳洲看着他的眼神,她摆摆手道,“算了不要说了。”何必要自取其辱呢。
……
林芳洲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在永州时她见识过一些婚礼,从没有像皇帝结婚这么麻烦的。穿什么衣服,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怎么走路怎么吃饭怎么行礼,都有规制,不许更改。据说她还算轻松的呢,小元宝要提前三天开始祭祀,每天都要拜神,成个亲而已,也不知哪来那么多神要拜。
成亲的礼服是早已经做好的,复杂得很,她自己根本穿不上。那一副黄金头面,却是工匠们熬了三天三夜最新赶制的。林芳洲挺奇怪的,依小元宝的性子,没道理衣服提前备好却要现做首饰。
问喜娘,喜娘答道:“原先是做好了,可官家说不好,让改,这才现做了一副。”
“为什么要改?哪里不好?”金子能有什么不好的?
“说是太重了,怕戴着累,就改了薄的,黄金减少许多,也没有宝石,虽不如原先那副好看,戴着倒很轻便舒适。这副头面,圣人明日要戴一整天呢。”喜娘说到这裏,忍不住笑了。官家身为天子,能对自己的新妇体贴至此,是个有情有义的郎君啊。
林芳洲便低头不语。
喜娘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到了吉时,迎亲的使者们抬着她的凤銮进宫去,身后跟着抬嫁妆的队伍,长龙一样铺满了一条街,打头的进了宫门,末尾的还没起身呢。
这些嫁妆都是云微明用私库给她置办的,除了嫁妆,他更早之前还送来一大堆聘礼,这是成亲必须要走的过程,天子的脸面,马虎不得。
林芳洲觉得,反正无论嫁妆还是聘礼,最后都要抬回去,他也不算亏本。
这些嫁妆聘礼给她的最直观的感受是:小元宝真有钱啊……她要嫁给全天下最有钱的人了……
林芳洲被抬进宫之后,没有立刻见到小元宝,她要先接受册封。受了册封,才算正式成了皇后。从内侍手里接过金册和凤印时,她心中还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不真实感。
皇后啊,她竟然成了皇后了……
册封仪式结束后,她又被抬走……换了个地方,在文武百官的强势围观下,和云微明进行成亲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