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啊,你这几天怎么总是待在我的房间?一天到晚看着我这么一位老病人,不会觉得腻味么?”
沈童急忙摆手,“不,不腻味,我喜欢和您待在一起。”
“喜欢和我待在一起?”梁先生好整以暇地看着沈童,“和我待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沈童努力在脑子里编织梁先生吸引人的地方。
“和老人一起聊天能学到不少东西,我觉得您很有思想,您说的很多话都是我以前没有感悟到的。每次和您聊完之后,我就觉得心裏很平静,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哈哈哈……”梁先生笑着看向沈童,“你在我房间的这么长时间里,我才和你说过几句话,你怎么看出我有思想的?”
沈童着急地解释道,“一个人的思想不光是从他的语言中体现出来的,还有方方面面,比如生活习惯、个人爱好等等。而且话不在多,在于精,有人说了一箩筐的话,没有一句中听的,有人却总能一语中的。”
梁先生面带微笑,“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哎……”沈童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该在您面前卖弄。”
梁先生柔和的目光在沈童的身上打量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然后把我这裏当成避难所了?”
沈童语塞,脸立刻烧了起来。
“没关系。”梁先生态度很随和,“你但说无妨,或许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沈童俊雅的脸上浮现几分为难之色,最后还是敌不过梁先生的追问,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而后,房间里响起梁先生的笑声,很久都未停下来。
如果这事不是自己做的,沈童保证能笑上三天三夜,关键是人赃俱获,想躲都躲不掉。每天晚上梦里都是徐鹰那张光秃秃的脸,现在看到鸡蛋、鸭蛋等一类光溜溜的东西就会吓得一个激灵。
如果徐鹰有所行动还好,关键是从事发到现在,他从未找过沈童。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那个过程,尤其当你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的时候。
梁先生笑过了,便柔声朝沈童说道,“你放心吧,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您怎么知道?”沈童一脸忧色。
梁先生沉默了半响,语气笃定地说,“直觉。”
沈童真想问一句,这个时候直觉还靠得住么?可是碍于礼貌问题,他还是没敢说出口。算了,反正该来的早晚会来,害怕也没有用,还不如积极备战。
“对了,梁先生,距离上次化疗已经三天了,您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除了没有胃口,其余的还好。不过化疗之后我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即便吃得少一些,也比以前精神要好了。”
沈童心裏得到稍许安慰,“那就好,如果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沈童起身朝门口走去。
是卓卡丁。
沈童看到卓卡丁的身影,猛地想起梁先生的病床旁还放着一瓶药,赶紧拿过来收到口袋里,这才把门打开。
“怎么这么晚才开门?”卓卡丁问。
沈童笑了笑,“刚才在里屋,没有听到。”
卓卡丁一脸疑惑的目光看着沈童,“这几天好像很少看到你啊!”
“是啊,我在余崇阳的屋子和梁先生的屋子两头跑,很少出去溜达,所以你没有看到我。”
“原来是这样。”
卓卡丁一边说着一边端着个碗往裏面走,碗上面冒着热气,一股香气顺着飘了进来。
梁先生看到卓卡丁,气色瞬间好了很多。
“丁丁,你端的这是什么?”
“鱼蛋米线,我亲手给您做的。”
梁先生赶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接过了卓卡丁手里的碗,“快给我,烫不烫?你的手还没完全好吧?”
“好了,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了,你看。”卓卡丁把手心手背都翻了一下,给梁先生看。
梁先生抓着卓卡丁的手就不肯松开了,“这是你亲手煮给我吃的?”
“是啊,我让我爸教我做的,他只是在旁边指导了一下而已,剩下都是我做的。刚才我尝了尝,味道还不错,您快点儿吃一口。”